東周小事記.刺秦(簡體)


 溪水还是很冷,凉得刺骨;骄阳仍旧明亮,晃得人睁不开眼。我静静地坐在

岸边,空中满是泥香,心一如往常,空空荡荡,所存的只是那点无奈。



  自然万物似乎都有自身轨迹,只要循规蹈矩便成。溪水延岸而行,太阳东升

西落,山麓巍峨连绵,草木岁月荣枯……



  事有例外,我想逃,逃离既定的命运……



  ***    ***    ***    ***



  “老头儿,找得我们好辛苦,躲在这么个犄角旮旯,费了我们多大劲!”



  睁开双眼,只看见溪中倒映着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这次来的人不少嘛,

真的还不放弃?”倒映在水中的灰衣老者说话了,声音嘶哑而缓慢,干涩得就像

久年没用过的磨。



  原来我已老成这样,双鬓已是花白,额上满是岁月爬过的沟痕,唯一能显现

出些许生气的是那尚未溃散的眼神。



  “还是不肯放弃那剑?何苦!”



  “老头儿,这正是我们要说的!”



  还是那把剑,还是那把剑……“那好,接住。”



  我轻轻一摆手,一枚剑匣便飞过前去,很短,短得只能放进匕首,“啪!”

落在地上。黑衣众人先是一退,都愣了愣,继而走上前去。



  “这真是‘徐夫人’?”领头的一人,一脸不信地说着,心中还暗自嘀咕,

“这老儿不是听说挺难对付么,怎肯乖乖交出东西?”



  “你们不会打开瞧瞧?”我平淡地说着,脸上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



  为首一人,斜眼摆摆头,上来一个小卒,只见他有些胆怯,“上去!”他只

好走上前去,壮着胆子,伸出长剑,剑尖搭上剑匣,顿了顿,喉结也动了动,刹

那间,好像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沉重的呼吸。



  只听噌的一声,剑匣被挑开,一道寒光冲天而起,继而如水银泻地。这让人

眼花缭乱的华彩看似带着妖艳,实则有着诡异,让人退却,让人窒息,让人感到

黑暗的尽头。



  最前面呆愣的一人根本没有反应,没有哀号,没有逃窜,只见银白和嫣红相

错,漫天飞舞,草地上盛开着几朵艳丽的“桃花”。



  他倒下了。



  余下众人看得痴了,想逃可迈不开步子。只听得见哀号遍野,一个接一个倒

下,瞪大的眼睛还述说着自己的惊讶和后悔。那飞舞的匕首代表杀神,寒光便是

死亡的召唤。



  不愧是“徐夫人”,嗜杀成性,不饮尽周围的人血根本不会回匣。我暗赞着,

看着她向我飞来。看着她散发的森森冷意和流光霞彩,那剑已是离我仅几步之遥。



  暗暗凝神运气,身旁只见草断茎裂,四处乱舞,如同有人挥剑割断一般。是

剑气,我已经能够将气实质化,御之为剑。“徐夫人”连撞几次,可惜仍是徒劳

无功,无法进入气墙以内,只听见唔的一声,回到匣内,仿佛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和哀怨。



  没办法,该回去了,顺应我既定的命运,走向终局。离开那岸边不起眼的石

碑,光滑的碑面上刻着若干已经开始模糊的小字“邺女阿茵卫人荆……,武……

谨立。”



  这一年,我三十七岁。



  ***    ***    ***    ***



  公元前二三三年。



  燕都,蓟(今北京)。



  郊外。



  此处并不似临淄或咸阳,既无舞榭楼台,亦无车水马龙,有的只是百姓的安

居乐业,和乐融融。当然,偶尔也有不协调的杂音——



  “砰,哗——”几声巨响,街上已有几人扑倒在地。一女子拼命前奔,远看

上去身材娇小,但也算玲珑有致,身后追着几位大汉,不一会儿就将其围住。



  “兄台,你们这是——”旁边一路人刚开口,就煞了尾,低头走掉。



  只因为首的一个大汉回转头来,但见他怒目圆瞪,煞气迫人,脸上的横肉还

似在抽动。



  “臭丫头,兄弟我们拉你回家坐坐,怎么恁地不给面子!难道非要我们用强

不成!”



  “啊,咦——”女孩只是不住摇头,一张俏脸已经吓得惨白。



  “不会说话吗?难道要老子教你!”可她只是惊恐地摆头,并不言语,只能

发出几个简单的字音。



  “大哥,她是不是哑——”



  “那有什么关系,这反倒新鲜!”说着那头领只是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脸按

捺不住的贪婪神色,目光尤其停顿在她那粗布也掩盖不了的高挺的酥胸,不时咽

咽口里蜂拥而至的唾沫。



  “不许动她!”是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毛还没长全,便要英雄救美?”头领回头瞧了瞧,只不过是个半大小子,

稚气未脱的脸庞,不过个子还算高。“给他尝尝厉害。”



  少年怒目圆瞪,双手成拳握得很紧,目光锁着贼头和女孩。她并没有镇定多

少,不过担心地望着那少年。



  他回转来开始注意起围住自己的几个大汉,心中暗暗合计着自己和他们的差

距。三个人,先攻最弱者,嗯,这个看起来最瘦,是他了。



  一拳击出,那瘦子看着少年纤细的胳膊,不以为意,随便用手去格。“小心

啊!”



  噗的一声,“啊!臭小子,你耍诈!”少年拳头里的沙子,全扬到了瘦子的

眼里,接着顺势给他小腹上来了一脚,瘦子暂时躺将下去。



  剩下来两人,顿时收起小觑之心,凝神逼上前来。少年看着向自己欺进的大

汉,退着,再退,继续……



  “小子,没路了!”说着左边一人,已经飞起一脚,直奔少年的膝盖。他倒

算是灵活,侧身上前,可刚跨出一步,便被右旁一人一拳击中下肋。很痛,可他

还是顺势低头一撞,脑袋顶上了左边那人的胸口,结果两人一齐倒下了去……



  等少年睁开眼睛,自己已被绑在树上,用力扭了扭身,仍是动弹不得。



  女孩抬头不是,低头亦不是,手足无措之间,直如待宰羔羊。一双小手紧紧

抓在衣角,身子还微微颤着,好像弱不经风的兰花,随时都会香消玉殒,这楚楚

动人的姿态,越发让那头领心动如狂,欲念大起,伸出满是汗毛的大手,一把抓

向她的椒乳。



  “唔……呜!”少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破布塞住了嘴,根本发不出声来。



  “老实看着吧!小混蛋!白送的。”少年肚子上又挨了一下。



  “啊”的一声尖叫,那女孩先下意识地后退,却撞上后面的大汉,在众人团

团包围之中,已经无路可逃。她只听见众人肆意淫亵的嬉笑,到处是难以忍受刺

鼻的男子气味儿,自己已是身不由己,双手双脚被人牢牢擒住,按倒在地。唯一

能动的身躯在众人的大手抚摸之下,扭动起来更是让人觉得羞耻,可毫无办法。



  胸前的衣服已被扯破,雪白的双峰顿时弹出,淡红的樱桃散发着香甜诱人的

气息,看得人心连着喉头也一齐扯动,那雪白并非白得发腻,而是晶莹如玉闪着

光泽,青色的血脉清晰可见,裹体的衣服本就已在地上磨得得不成样子,又在众

人的拉扯之下,四处开裂,灰黑的布衣更是反衬着雪白的肌肤。



  向上瞧去,光滑细致颈旁散落几缕乱发,不过二八年纪,瓜子脸庞,眉如柳

叶,眼中早已噙满泪水,小巧的鼻尖上满是汗珠,鲜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并未屈

服,身体贴着地面,微微抖着,曲线毕显。她并不丰满,可结实而挺拔的双乳,

只手可握的蛮腰,身下耸起的圆臀散发着并不输给成熟妇人的魅惑。



  那头领是个粗莽汉子,岂能按耐得下,直是脱了裤头,挺着那壮硕的阳物便

要提枪上马,也没管女子衣裤尚未脱完,便要狠命顶上。只听得她“啊”的一声

惨叫,全身绷紧,指甲死死掐入那摁住她的手。



  “小娘们劲儿还挺大!急什么,还没正式开始呢!”



  “兄弟们玩得可高兴啊,不如让我也加入吧!”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

响起,众人回头扫视,却不见人影。



  “往哪瞧,我在这呢!”



  一个青年已经站在众人之中。浓眉大眼,身长肩宽。白衣。只做庶人打扮。

但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笑,在这些人看来却像是挑衅。



  “嘿,小白脸儿,这儿能有你啥事?要识相的,一边凉快去!”



  那少女眼中先是一亮,又用力挣扎了几下,好像砧板上扭动的活鱼。



  “不要白费这力气了,把力气留着待会折腾吧,嘿嘿!”



  “独乐不若与人乐。大哥们就行个方便吧。”



  “混蛋找死!给我上!”头领挥挥手,连裤子都没提,以为几个手下解决他

不过像是捏碎只蚂蚁。



  只听见嘭嘭几声,然后是遍地的呻吟。“他怎的这般厉害!”



  头领转过身来,只看见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心中

已是不妙,又只能强打勇气,“你……你要怎的?我告你……我,我可是——”



  青年一个箭步,猛地一拳,正中头领面门。这人凭空飞起,噗地掉在地上,

动也不动,已然晕了过去。



  那少女见了,先是欣喜若狂,刚想起身,用手一撑之下,又发现四肢无力,

软倒在地,又发现自己身子没遮没拦,只得用手护住胸前那诱人的景象。青年走

了过去,解开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扶她起来。



  接着,他把旁边树上的少年也解了下来。



  “谁让你救!我自己也能——”



  “知道,小子。话谁都会讲,可身手还得靠磨练!”青年还是笑意盈盈,说

着转身去了。



  “穿‘丧服’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回头微微一笑说,“卫人荆轲!”,又走了两步,“丧服?呵呵。”



  少年看着他离去,有些钦佩还有少许嫉妒。回过头来看看少女,发现她有些

痴痴的,顿时不知怎的,心中一酸。



  “阿茵,阿茵,发什么呆呢!”



  “谁发呆了!”



  “不发呆,怎么会卖东西给这些杂碎,他们还不得把你给卖了。”少年语气

很是不快。



  “还说,要不是你弄丢了昨天的钱,今天我怎么会来呢。我都差点让人欺负

了!”少女一脸的委屈,差点掉出泪来。



  “阿茵,对不起,我——”



  “算了,刚才那个人怎么以前没见过,是——”少女的俏脸,已由刚才的苍

白,变得红润起来。



  “现在话这么多。不知是谁,刚才吓得话都说不出。”这话他并没说出口。



  十四岁的我,并不能打。



  ***    ***    ***    ***



  日子本来很简单,也很惬意。我和阿茵自小认识,她家住燕都城外和父亲相

依为命。茵父是个默默无闻的冶炼工匠,做着繁重的工作却没有什么收益;阿茵

纺纱织布,拿到集市上换钱,虽然谈不上殷实,可也算安稳。



  我是谁?不过是名街上的混混。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每天偷鸡摸狗,东讨

西乞倒也自在。



  一生也忘不了那个下午,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下午。集市格外繁忙,叫卖声,

讨价还价声,噔噔的马蹄,还有咕噜咕噜的车轮,地上的黄沙也被阵阵扬起,一

个小童站在街头,满脸泥沙,眯着眼睛,昂头看看灼人的艳阳,脑子乱嗡嗡的。

这天可真热。



  黑黑嘴唇已经干得像是龟裂的泥土,不停地用舌头去舔,妄图给自己几丝安

慰,虽然口里早就没有了唾液。小鬼四处打量着,转着眼里乌黑的珠子,寻着有

没有什么可以弄到手解解渴。



  终于,空气中传来几缕清爽的气味,小孩将头转来转去,皱皱鼻子,锁定了

方向,走了两步,好像味道消失了,再闻闻,再挪着小步子向前……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年纪。小孩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敢上

前,以前的胆子都不知道飞到哪儿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好像是来自那个小

姑娘身上,怎可能?小孩用力摇摇头。



  可看着前面这个小姑娘,这个让自己的嗅觉发生毛病的小丫头,小孩只是呆

呆看着她,噔大双眼,眼前好像有团团的迷雾,怎么也看不真切。街上嘈杂的声

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灼人的温度也感觉不到,透体的清凉从鼻子直贯

入体内,很舒服,很安心。眩晕,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他费力的睁开眼,好似发了场大梦,发现嗓子里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自己躺

在一个阴凉处,四肢完全脱力,动弹不得。



  “你醒了,还好吧?”天籁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她?没错,相同的味道,

清爽,干净。“喝水吧,你好像中暑了!”



  嘴唇碰到茶碗温热,喝进去的液体却是冰凉,通体舒畅。



  “怎样,好些了吗?”



  小孩费力地点点头。她便开心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接着她又去摆弄自

己的小摊儿。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安然自得的模样,和平日见到的充满浮躁、戾气

的大人完全不同。难不成,她便是传说中的仙子?



  她时而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小鬼,见他没事,只是看着自己,便自

然地笑笑。男孩不知怎的,一阵莫名激动,心怦怦乱跳,全身发热。这是他从未

有过的感觉。



  第一次遇到阿茵,我八岁。



  ***    ***    ***    ***



  从此我不再流浪,可生活也变得平庸。每日我都得陪老爷子(阿茵的父亲)

打铁,“小子,没有人会给你什么,你得自己用双手去挣!”



  苦行僧般的日子并不难熬,毕竟每天都能看见阿茵。只是那之前,我的双臂

的不停地拉动那个把手,老爷子说那是风箱。什么狗屁风箱,我怎么感觉不到一

丁点清凉,端是越吹越热。



  “开饭了,二位!”阿茵说道,已是傍晚。



  “阿茵做的菜怎么老是这么好吃!”我已塞得满嘴都是,一天下来肚子饿得

不行。



  “那还用说!”她一脸的骄傲。



  “舞阳,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老爷子有几分作弄似地笑着。



  “爹,就不能夸夸女儿!”阿茵满脸的不依,那弯弯的柳叶也在中间打了个

小结。



  “隔壁家的那只笨狗把我采的草莓都吃了,阿阳帮我出气!”



  “好了好了,我去把它的腿打断,成了吧。”



  “你看我编的花环好看不?”



  “好看。”



  “那就送于你了!哈哈!不许脱下来!”



  漆黑的双臂,在单调的来回拉动中逐渐变得结实,舞动打铁的大锤也越来越

轻松,老爷子脸上的皱纹也日益明显,而阿茵和我一起呆的时间也愈来愈短,全

然没有以前两小无猜的亲昵劲。记得早先每次欺负她,她都会跺着脚说:“秦舞

阳,你个大混蛋!”



  日子过得真快。



  我不再是个顽童,尤其在阿茵集市遇险以后。



  每天夜里我开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满是躁动不安。侧身,看着右边

灰暗土墙;平躺,看着顶上漆黑的屋角;再侧……心头出现个人影,那个始终萦

绕于心头,挥之不去的身影,从八岁起就扎根在灵魂深处的倩影。



  可自从在集市上看见了阿茵的雪白胴体,我才发觉以前没有留意到的东西。

原来她除了是个仙子,也是个女人。想着想着,居然觉得这么热,全身发烫,血

液往下集中在某处,我也隐隐约约懂了些东西,比如少时在外边听到的男女间挑

逗的疯话。



  依稀看到阿茵披着薄纱向我走来,肌肤如玉,肩若刀削,双臂纤细光滑,前

面玉峰高高挺起,透过薄纱显出两点樱红,看起来蛮腰弹性十足,加上修长的双

腿,让我眩晕。一股按耐不住而扑上去的冲动,只让我想把她按倒在地,任我肆

意鞭挞。



  不知何时,忽觉得全身一震,一股粘液狂喷而出,全身脱了力一般,疲软地

躺在床上,心中留下的是空虚,无聊和自责。



  阿茵也变了,变得更加有女人味。可她现在无事之时,总发着呆,托着她那

尖尖的下巴,想着些什么,眼神变得更加迷离,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



  但我知晓,她想的定然不是我!



  日复一日,我的欲望逐渐变得更加强烈,开始不满足于内心的幻想,而是开

始有了更加邪恶的念头。



  黑寂的深夜,安静的小屋,里面只有细细的呼吸;透过门缝,清冷的月光投

照在前方的枕席,她背对着门躺着,枕席间露出的白腻让人心动,乌黑的长发披

散下去,一条微陷的曲线由上至下,很瘦,但并不缺乏圆润,腰间一缕肚兜的红

色丝带在雪白的映衬下无比妖艳,末端隆起的浑圆臀部更是让我颤抖,几乎有些

站立不稳……



  每次窥视后,我都只有靠冷水让自己清醒;次日更是不敢与笑意盈盈的阿茵

对视,只能埋头于锤炼,用汗水洗去自己的龌龊的记忆,可没有用,不过恶性循

环而已。



  “舞阳,小心手!”



  “啊!”我愣了一下,手已经被老爷子抓了回来,险些被锤子砸中。



  “差点废了!你个笨蛋!去洗把脸,想什么呢!”



  凉水只能让我的头暂时冷却,心里的躁动依旧存在。我不管在心里上,抑或

是生理上都深深被阿茵吸引,不能自拔。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对阿茵和阿茵对

我是两种感情。



  她从和我初遇到现在,看我的眼神都没有改变,永远那么单纯,没有一丝情

欲,把我当成玩伴,她眼中并没有我。迟早她将离我而去,在别的男人怀里……

每当想到这里,我总会有种莫名的愤怒和哀怨,为什么!



  我的无耻,不管怎么隐藏,怎么掩饰,怎么压抑,最终还是爆发……



  我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身体的煎熬,终于一次鬼迷心窍——什么都不顾了,理

智,道德,情感都抛之脑后,有的只是无耻的兽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占有

阿茵,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老爷子已经睡了。阿茵的屋里传来的是若有若无,哗哗的水声,一下下撩动

着我的心弦,一步步走近她的房门,耳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门内传来的柔腻

歌声。



  奇怪,这次的手竟然异常的稳,摸上了门,轻轻一触,没锁。我不由得咽咽

口水,虽然口里早已干涸,微微推开条缝,刚好可以看到,那旖旎情景。



  屋里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雪白青春女体直接映入眼帘。水珠一滴一滴顺着

妖艳的曲线滑下,结实的小腹和水面接触的地方露出几缕黑色的芳草,其中隐藏

着那隐秘的嫩红色的私处。



  迷蒙的水气中,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红晕,脸上的两朵桃花更是明

艳不可方物。长发瀑布般洒下,明眸皓齿,小巧鼻尖挺起,妍红的娇唇不时一张

一合,像是恶魔的呼唤,引着我上前。



  门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气血已经无法更旺盛,挡不住体内的呼声,我一

个箭步冲了进去,她瞪大眼睛,张开樱唇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便被我炽热的嘴

唇贴上。我反拧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背到她的身后,就地扑下。



  “阿阳,唔——不要。”



  阿茵惊恐的扭动着娇躯,结果只是增大了我和她肌肤摩擦和接触,只看得到

她的双腿不停的挣扎。瞬间,我火热的男根已经紧紧顶住了她光滑的小腹。原来,

她的肌肤这么滑腻,她的红唇这么灼热,她的体香这么醉人。她的香舌想向外把

我霸道的舌头顶出,这柔弱的抵抗越发激起了男人的兽性。



  这时我松开她的手,向下滑去,用力分开她修长而结实的双腿。无心欣赏,

提起壮大的男根向前推进——



  “啊!”的一声惨叫,“不要!”我抬头才发现,阿茵已是泪流满面。“你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再次地,我嗅到了那清香,我几乎遗忘的清香……



  “吃饭了!”



  “怎么又去和别人打架!”



  “今儿累着了吧,单独给你做的点心,别让爹知道了。呵呵!”



  “还说,你怎么不早跟来,你要是在我身边,就不会发生这事了。都是你不

好!让别人欺负我!”



  “你醒了,还好吧?”“你醒了,还好吧?”“你醒了,还好吧?”



  你醒了,还好吧?我真醒了!看着眼前雨打梨花的阿茵,和刚才突闪的幅幅

画面,终于让我冷了下来。



  “阿茵,对,对不起,我——”看着她哭得红肿的杏眼,发现自己已经干了

通天的错事。



  “滚出去!混蛋!”她只顾呜呜地抽泣,身子不时抽动着。



  心中此时只有害怕,悔恨。完了!我做了些什么!阿茵被我侮辱了,被我这

个混蛋给侮辱了。



  我仓惶地逃了出去,脑中只有她哭红的双眼,满地的水渍,痛苦的哭泣和最

后我回头一眼看到她的深深的眸子。是幽怨,是仇恨,是懊悔还是悲痛欲绝?我

该逃走吗?去哪,该干什么,不知道。



  在外边转了大半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这次就算死了,也换不

回那个单纯可爱的阿茵;还有老爷子,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子,他原来身体就不

再结实,再加上这次的打击,会不会大病一场……



  周围的小虫,也嗡嗡个不停,头也越来越痛。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突然清静,眼前的小屋也格外熟悉。



  原来,天已经发白,我也不知怎的,自然而然走到了家门口。长吸一口气,

手用力按上了门。一进屋,便看见桌前的老爷子和阿茵,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我,我——刚才,我,在外边——”



  “快点来吃东西,都凉了。出去散个步,还花这么长时间,快点,弄完就上

工。”老爷子一如既往地“训斥”着我。



  阿茵没有说?我有些呆呆的看了看阿茵,她本来白里透红的脸似乎更白了,

是煞白。她只是抿着嘴,妍红的嘴唇都像要抿出血来了,没有接老爷子的话,更

没有看我。



  “嗯,嗯。”



  话已经没有办法完整地从嘴里讲出来,虽然心头有着万语千言。



  “快点,不要磨蹭了!”



  老爷子的话让我无暇顾及其它,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无论是身体还是

精神。



  一天终于过去,我带着一身的酸痛和汗臭味儿,还没来得及梳洗一番,就直

接来到灶台。看着眼见柴火前面娇小的背影,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发干的

嘴唇,放弃了……



  “什么都不要说,忘了吧!”她头也不回,就好像看到我在身后。说话的时

候身子动也不动,静得可怕。



  “不,阿茵,我——真对——”



  “不用了!我不想听,真的,忘了它吧!”语气已是冷漠。



  我已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因为错在我,而且错无可恕。亵渎过心中的女

神之后,我羞愤离去,只给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出去历练。



  “历练?哼,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拿着这个吧!当你这么多年的工钱!”老

头似乎还想打击打击我。



  可惜我去意已决,无言,接过并不沉的钱袋,心里明白得很,这对阿茵家绝

不是什么小数目。我深深一拜,转身走了出去,门外,我顺手把钱放在虚掩的窗

台上。



  十七岁,我再度成为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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