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全)-13
第三十七节 文蛛祸胎
原来笑和尚於慈云寺事完後,因与金蝉莫逆,便请求和黑孩儿尉迟火做一路,往云南积修外功。计算金蝉等途程,该到桂花山,便赶往福仙潭看个动静。看那潭已成了火海劫灰,许多山石都被烧成焦土,找遍全山,不见一人。金蝉等得阴魔施法搬运,早就到了。
笑和尚二人,唯有深入民间,继续行道。二人各生一副异相:一个是大头圆面,颜如温玉,见人开口先笑,看似滑稽,带着一团憨气。一个是从头到周身,漆黑如铁,声如洪钟,说话楞头楞脑,带着一团气。看上去都不过十四五岁,装束又是一僧一道,不伦不类。笑和尚见别人对他二人奇怪,越发疯疯癫癫,游戏三昧,所到之处,也不知闹过多少笑话。
这日时交暮春三月,走至昆明附近万山之中,天蚕岭下。尉迟火因难得一饱。
满想在山里打只虎豹之类,烤肉来吃,既为世人除害,又可解馋。笑和尚奉持清规,潜移默化了十五六个年头,总不愿无故随便杀生,便答道:“虎豹虽是吃人猛鲁,但是它潜伏深山之中,并未亲见它的恶迹,我等用法儿引它出来杀死,岂不上干天和?恕难从命。”
天和就是生态平衡。现之於生命,则是供应新陈代谢所需。食物不足敷用,就必然经历淘汰,把生物降低至能供养的数量。现之於力场,则随各物所受的各方外力而移动,至其一点,外方力量互相抵消,是谓平衡。人生力场较为复杂,平衡就是互不侵犯。率先启衅的就是破坏平衡,多成焦点,所以谁也不敢为天下先。至於是善是恶,则关乎立场,终必成王败寇作定论。食庄稼的是害虫,食害虫的是益虫,是人主宰世界,以人的立场而言也。人虎立场本难共存,要亲见它的恶迹,不是迂腐,即是非以人类自视。
尉迟火道:“你真是呆子!天底下哪有不吃人的虎豹?现今不除,等到人已受害,再去除它,岂不晚了?你如不信,你只管笑它出来,我们迎上前去。如果它见我们不想侵犯,可见是个好老虎,我们就不杀它。你看如何?”
笑和尚强他不过,只得答应。大脑袋一晃,延颈呼吸,调匀了丹田之气,运化先天一气,练为长笑,向虎豹挑衅。连用刚柔之音,却无虎豹出现,只伤及无辜,空中飞鸟吓得纷纷坠地,也伤及人类:同派的周云从。
党争就是如此不归路。心中的立场在党,全神贯注敌党,无暇理会两党之外的一切。牛李党争就是如此摧残了大宋的江山,这是立场所限,观点难及众生之处也。
忽听声如洪钟般一声大喝,从山脚下跑上一个满头长发,身披豹皮的矮短汉子,对准笑和尚,当头就是一铁棒。尉迟火早一手将那人持棒的手抓住,喝道:“待我管教管教你。”
强存弱亡,人家党大势大。众生力弱,要不甘受害,挺身而出,当然被标签为恶,於众口铄金下,不送命已是福大命大了。
矮汉不敌,逃回崖後一个低穴。近穴口处一块大青石上,躺着一具尸身。笑和尚跟踪到来,矮汉分外眼红,举棒当头便打,笑和尚也不还手,只围住那人身躯,滴溜溜直转,教他休想得沾分毫。矮汉急得暴跳如雷,气得将棒往地下一丢道:“我不打死你,不能解恨。这麽办,你先打我三,我决不躲。打完,我再打你。要不这样办,你躲到天边,我也得追着将你打死,岂不麻烦?”
笑和尚笑道:“我同你无冤无仇,打死你则甚?”
矮汉急怒道:“实对你说,我自幼就挨打惯了的。我的头,常和山撞,你决打不死我。我因为你太滑溜,比那黑鬼更不是好人,才想出这个主意。你打我不死,我却一下就打死你,岂不报了仇?”
笑和尚道:“你把心事都对我说了,我岂肯还上你的当?我不打你,你也不好意思打我,多好。”
矮汉越发急怒道:“你这话对。我为什麽要对你说我的主意?如今你不打我,我也打不了你。你也出个主意,让我打你,怎麽样?”
笑和尚道:“这多新鲜。我为什麽那样贱,活得不耐烦了,出主意让你打我?”
众生真有这麽贱的,是强权定下的游戏规则。好声好气的说,对方就必须依从,否则就是不吃敬酒,逼人灌他罚酒了。天才与白痴不是外表看得出的,没有力量为後盾,就浑得可怜了。
笑和尚把那矮汉捉弄个够,才救醒那洞口的尸身,竟是醉道人的弟子:周云从。那矮汉名叫商风子。
原来周云从逃离慈云寺,途中为醉道人收归门下。回家後,又祸不单行。皆因云从的二伯子华从长沙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报称姓崔,从未见露面。
玉珍来串门子,不意见到前度入幕姘头,智通的养子碧眼香狒闵小棠,故意现身,玉珍大吃一惊。
张老四特意扮作夜行人,戴了面具,亲身往子华家中探看,为闵小棠发觉追出。巧逢夜游太岁齐登入城做案,同样装扮,迎头相遇而发生误斗,後来揭开身份,互道原委。张老四匿藏一旁,听得那随了二房子华回来的女子,乃闵小棠的姘头,是丧命戴家场的威镇乾坤一技花王玉儿之妹,白娘子王珊珊。
因王珊珊怀了身孕而来此隐慝,把孽种扣上子华名下,更生下的是男婴,乐得来个文做,要将周家九房人暗中点下死穴,可以不动声色,整个家业独吞,胜过只搬浮财,留下不动产益却族人。
当时讲究门当户对,来历三代,不接纳不明来历之人,就是怕这些无产流氓,一句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视死如归,面对死刑也无半点悔色,真是没甚麽恶事做不出来。就算是小家碧玉,给一群穷措大拖着,身在曹营心在汉,为贪得无厌的畜牲狗族作丁娘十索,也是家贼难防。
张老四自命已经洗了底,光明正大的来接收周家,当然不甘被王珊珊分去一份,更可堪生命也受危害,决意到成都去请醉道人来除患。为避凶徒耳目,借故挑眼,借假闹气出走。在贵州入川边界上,中了仇家毒箭,堪堪待死,巧为其妹老处女无情火张三姑遇见,才得将命保住。张三姑代往成都碧筠庵去,得醉道人门下松、鹤二道童传话,说嫌云从连门都懒得出,还学什麽道?
张三姑来临传话,已是月馀之後。云从便带了小三儿一人,循着贵蜀驿道上路。误入万山丛里,小三儿劳累成病。云从取水回来,他却不知去向。云从就这样在万山之中辛苦跋涉了十多日,才翻到北斗岩坠落崖底万松山下一个村乐。因在山中饱受的惊险劳乏,风寒湿热一齐发作,重又病倒,只得雇请挑夫,用山兜抬着赶路。走到二十八沟落店打尖,忽听人声鼎沸,闹成一片,见隔壁一家饮食铺子,门前有一株黄桷树,树上绑着一个黑矮汉子,相貌奇丑,低着头任人打,通没作理会,也不告声饶。这丑汉便是商风子。
当年他母亲入山采野菜,一去三年,回来竟有了身孕。邻舍见她不夫而孕,全不理她。又隔了一年零八个月,生下风子。风子三四岁上,便长得十来岁人一般。加以力大无穷,未满十岁,便能追擒虎豹,手掠飞鸟。人若惹翻了他,挨着就是半死。众人畏他力大,不敢再欺凌他母子。可惜他母亲不识利用时势,竟压下风子,妄图取悦村人,却不知贪嗔痴的众生,只会欺贫重富。
有权有势的一个假笑,众生则到处歌功颂德,为的是能面上贴金;落难寒酸者,纵使给与天大恩惠,也必被非议多多,就是众生怕给他人瞧低了。所以身无屠刀,无土成佛,难享令名。
他母亲原怕他手重,打死了人,她便没得靠的,所以禁他出手。村人见他母亲虽自弃所长,但威胁尚在,无不恶之,便乘机想尽法子,支使磨折,不打他母子当人看待。前年他母亲实受众人欺负不了,才由他背了到天蚕岭东山脚下居住。
那村的人叫他去打野兽。打了来,拿点破衣粗盐、日用不值钱的东西和他换。
他母终究受苦不过,得病将死,死时说:“你爷是熊┅┅”
一句话未完,便即咽了气。从此,风子只住在山里打野兽吃。近两月天蚕岭野兽稀少,所以他才时时出山强讨食物,人家就将他痛打一顿。他生就牛皮,也不还手,只吃他的,吃完了任人绑在树上毒打。如果想夺回他抢去的东西,二三十人也近不了前。不打他,他也就不来抢了。
因上月隔壁那铺子骂他死去的娘,所以今天走过那门口,并没寻去。那铺子却着人追上,说要看看到底有多大本领,用食物诱它自愿被捆在黄桷树上。然後出来一个面生横肉的大胖子,手中拿着一个烧得通红的大火钳。风子见火钳到来,也自着急,想要挣脱绑绳,不料那绳子是用麻渍和牛筋绞成,用水浸透,任风子天生神力,也挣不断,只把一株黄桶树摇晃得树叶纷飞,呼呼作声,眼看那火钳要烙到那风子臂上。云从纵将过去,拨剑出匣,日影下青光闪处,绑绳迎刃而解,救了风子。算了一两银子,另赏了地方一两银子,才行了帐。风子这才得交上好运。
说实的,在小村荒野,风子有气力也无处卖去。村人贫富不悬殊,无须警卫。
他的存在只有威胁,村人岂能安心。云从家大业大,无武卫岂能自保,诛妖锄魔,非力不行,才有他用武之地。所以必须逢时逢地,才见风起云从也。
商风子执意还要回去跟娘道别,云从不便再拦他孝思,便说要和他同去。行过一个谷口,云从回头见赤暗暗一条彩雾,似飞云一般卷退回谷里,即晃了两晃,直喊头晕。等到风子近前,云从业已晕倒,不能出声。风子大惊,便把云从捧起,跑回山洞,放在洞口石床上。第二天云从醒来还能言语,却再伤在笑和尚的长笑下,也得笑和尚救回性命。
云从得救後,说起家中隐患,不觉泣下。尉迟火能御剑飞行,往返成都也不过一日,便御起一道光华,破空飞去。下午过去,尉迟火也从成都赶回,得知醉道人已约有两位剑仙,共同将慈云寺馀孽用飞剑杀死,一个也未曾漏网,只留下那婴儿,说是孺子无辜。其实一生下地,就带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诸多牵扯,有着命运的不归路,那有无辜可言。
杀其父母独留其子,却又诸多关防,彷以囚徒看待,把其身世之隐就只瞒着他一个,却是天下谁人都知。加上周家财雄势大,怜者不敢言,趋炎附势之辈则落井下石。所以人虽在群中,心灵上则咫尺天涯,那能不催长叛心。於周云从、周风子丧身於三次斗剑後,此子勾结慈云寺馀孽,血洗全村,鸡犬不留。孺子纵是无辜,作孽却因强留,致殃及池鱼。
尉迟火回来时,曾顺道前去辟邪村玉清大师处讨些施主善资应用。玉清大师道出,天蚕岭下有妖物文蛛,非等今年五月端午,大雷雨後,无法下手。笑和尚恐怕有人误蹈险地,在周围画了许多灵符。若有人到此,自会被许多由法术妙用,化成的怪兽大蟒吓退。笑和尚布置完竣,便与尉迟火便带云从、风子,飞到贵阳云从家中等待。
转眼还有五日,便到端阳。笑和尚同了尉迟火二人离了周家,驾剑光直飞天蚕岭。行至云贵交界,遇见矮叟朱梅,听得朱梅夸耀文蛛腹内那粒乾天火灵珠,可抵千年功行。笑和尚因此起了贪念,为的是那火灵珠只得一颗,不便分润,便也不再邀请门相助。
飞回天蚕岭,笑和尚走到山崖上面,叫尉迟火站在身後,暗运飞剑护法,然後膝入定,按照苦行头陀所传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施展开来,用佛法改变山川,潜移异派视线,到时纵有妖人想来,也无门可入。由戌初直到第二日辰初,行完了大法後,趁着日照中天,阳光正是最盛之际,笑和尚飞身进入那云从见到彩雾即晕到的谷口,查看妖穴。
那谷是个死的,谷口恰如瓶口般窄。谷底四面危崖掩护,终古不见阳光,臭气潮蒸,中人欲呕。靠近妖穴处,有一个丈许方圆的地穴,背倚危崖,拨地千丈。
笑和尚慧眼观去,深不见底,骨嘟嘟直冒黑气,便不愿再作流连。出谷之际,一眼瞥见谷口内有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面安排着八堆石块,成一个八卦形势,门户分得非常奇特。猜是前人镇压之物,没有十分在意,匆匆飞回,觉着尉迟火脸上颜色发青,尉迟火却说并不怎样。
子夜过去,一粒鲜红如火的明星,倏地从彩雾浓烟中疾如星飞,往上升起,红光闪耀,照得妖穴左近的毒氛妖雾,如蒸云蔚霞,层绢笼彩,五色变幻,绚丽无俦。接着又听得轧轧两声,飞起两串绿星,都有碗大,每串约有二十多个,绿闪精莹,光波欲活,随着先前红星,互相辉映,在五色烟雾中,上下飞翔。舞到极处,恰似两条绿色蛟龙,同戏火珠。忽而上出重霄,映得满山都是红绿彩影,忽而氛团落下,变成无数星灯,氤氲明灭,若隐若现。
迷人极致的幻境中,妖物口中所喷彩雾,逐渐凝结,隐藏着激壮的意旨:不怕牺牲、舍身取义,舍身喂虎等无上教条。散落地面,就是化成彩雾,以伟大的舵手、导师、牧师、斗士之形像,教人去死。无论什麽人物鸟兽,沾上便死。施教的人就踏着血路,攀上青云之路。妖物还会因声呼人,无论谁人看了听了,只一答应,便气感交应,中毒不救。所到之处,人物都不是死绝了,就是绝无人性。
以後它的叫声越叫越远,直到信者死绝,就是他应劫之期。
图穷匕现,妖物身形,也越来越显,是体如蟾蜍,腹下满生短足,并无尾巴。
前後各有两条长钳,每条长钳上,各排列着许多尺许长的倒钩刺,上面发出绿光。
尖嘴尖头,眼射红光,口中能喷火和五色彩雾,充满谷中,非常美观。内里却是个狠毒的东西,乃千百年老蝎与一种形体极大的火蜘蛛交合而生,因它形体平伸开来,钳肢交叠,宛似篆写的“文〔字,所以名叫文蛛。出生时卵子共有四百九十一颗。一落地,便钻入土中。蛰伏之地渐渐变成穷幽极暗,尽聚天地淫毒湿热之气。每闻一次雷声,便入土一寸。约经三百六十五年,先在地底互残同类,吃脚长脚,吃头长头。直到吃剩最後一个,气候已成。便听一回雷声,反而往上升起一尺。秉天地穷恶极戾之气而生,任什麽怪物,也没它狠毒。於形体交成”文〔字之际,就是杀人不见血之时。
二人计议停妥,算计明日正午端阳,便该是妖物出土之期。不再往妖穴查看,只在附近周围巡视。回洞後,尉迟火独自坐在石床上进食,忽觉坐在这石头上,便宁贴了许多,不意的说了出来。笑和尚即思量时这石头有些奇异。那块大石是风子昔日睡处,有六尺见方,四面端正,出土约有三尺,下截埋在地里。穴口大小,风子纵有天生神力,决难运进。
笑和尚越看越觉希奇,便将那石扒见了底,见到石下长有粗如人臂的黄精,似无数黑蟒般,纠缠盘结做一堆,知石中必有宝物。手指处,一道金光绕石旋转,石床四周如同霰迸雪飞,霜花四洒。顷刻之间,剥茧碾玉一般,六尺见方的大青石只剩八九寸粗细。忽见金光影里,似有银霞,中心处有银色从石里透出,知道宝物行即出现。
金光过处,笑和尚先将上半截青石切去。尉迟火无心中低头往下半截石根上一看,只见哧地一股清泉,细如人指,从下半截石根心处直喷起来。尉迟火骨嘟嘟连饮两口,立刻觉着身心轻爽,头脑空灵,烦渴一法,如释重负。缘来福到,渴了灵石仙乳,万载空青。口才一住,同时泉水也涓滴无存。
笑和尚自叹无缘,重用剑光对石心细细磋磨手上的上半截青石。对於石里的银色,一点也不敢损伤。银色愈显,彷佛在石中跳动。忽见一丝白气,从石眼里哧的一声喷出,转瞬即灭。现出石中之物,乃是一条银色小牛,非石非玉,通体银光灿烂,碧眼白牙,四蹄朱红,馀下连角都是银色,形态如生,全是天然生就,看不出一丝制作之痕。明知天生灵物,只不知用处来历。笑和尚抽了几根僧衣上麻缕将银牛系好,挂在尉迟火贴胸之处。
三更过去,以前所见的红绿火星相继出现。这次星光愈大,更显光华,已能看出妖物两条长爪,一个尖头,在烟雾中飞舞隐现。一交子夜,愈更猖撅。红星长有栲栳大小,引着两串碗大绿火,在妖穴上空乱飞,映得妖云毒雾,如同蜃光叠彩,五色迷离,却不时闻得奇腥之气。
等到交了已正,日丽天中,碧空万里。二人听有玉清大师曾说,大雷雨後,妖物才得出土。看着这端阳燥夏,风和日暖,休说雷风暴雨,连一丝云彩影子都无,也觉有些疑虑。且不管天气怎样,仍照以前商定下手。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抬头一看,时光刚交午初。就在这一会工夫,西北乌云已如潮涌卷至,转眼阳乌匿影,四方八面的云雾疾如奔马,齐往天中聚拢。满天黑云弭漫,彷佛昼晦,天阴已极。倏地天黑云层的电光,如金蛇乱窜,只闪得一闪,即震天价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那些笼罩岩谷的毒气妖雾,经这大雷一震,全都变成彩丝轻缕,随风四散。接着妖谷上空电光闪闪,雷声大作。那大霹雳紧一阵,慢一阵,轰隆轰隆之声,衬着空谷回音,恰似山崩地陷,入耳惊心。只震得山石乱飞,暴风四起,同时酒杯大的雨点也如冰雹打下。却只在妖穴上空三四丈高下发火震散,并未能击下地穴。一任雷声震动天地,地穴却毫无动静。
那雷声直打了一个半时辰,渐渐雷火压下,去离妖穴只有丈许远近。忽然一道红光疾如星飞,直往天空冲起,照得山谷通明,比电光还要明亮。这时正有一个霹雳朝那穴打下,竟被红光冲散。就此突然雷声停息,云散雨收。妖穴中先是红光闪了两闪,那毒雾妖云腾腾勃勃由穴中涌出,将妖穴附近笼罩,映着阳光,恰似一个彩堆锦障。彩烟中冲起一粒红星,停在空中,不住滚动。就是那粒乾天火灵珠,已也凝炼精纯,可大可小了。
倏地妖穴里又冒出千百条五色匹练般的毒气,荡漾空中。紧接着两条三四丈长的前爪先行出土。发出来的毒气却异常腥臭,闻着头脑昏眩。妖物两条前爪直伸向天,舞了几下。那空中停留的乾天火灵珠,也由近而远往前移动。长爪尽头,先现出妖物身躯,裹着一身腥涎毒雾,好似非常疲倦,缓缓由穴内升了上来。
两爪交叉,果似一个古写的半截“文〔字。尖头上生着一双三角眼睛,半睁半闭,射出红光。嘴里的烟雾,一喷便似十来丈长的匹练,喷一回,身躯就往上升起一些。
瑰丽堂皇的彩雾中,就是这般丑恶的原形。遥远的贪嗔痴众生,为传播所惑,雾中只见“文〔字,又那能近悉真相。纵有天雷轰恶,愚昧的众生还是跟着它的调子唱,自掘坟墓。
忽见妖物後爪只出来了一半多,倏地停止不动,伏地怪啸起来。鸣声异常尖锐凄厉,叫得人耳眩心摇,不能自主,比较前时还要格外难听。叫约有四五十声,倏又昂头将身竖起,两眼闭拢,将尖嘴阔腮一张,白牙森森,吐出来的火信疾如电闪,吞吐,肚腹一阵起伏,似往里吸收什麽。先前所喷出来的毒雾妖云似五色匹练,如众流归壑一般,纷纷向妖物口中吸涌而进,顷刻间只剩妖物口前有两三尺火焰,所有妖氛一齐被它收去。同时它又人立起来,两条後爪快要出完,空中乾天火灵珠也似在那里往前移动。
说时迟,那时快,笑和尚驾起无形剑遁,直朝那粒乾天火灵珠飞去,口诵避毒真言,伸手便抢。方喜容容易易将珠得到手中,才觉那珠似有一种东西在下面牵引,那妖物已有了觉察,一双三角眼全都睁将开来,尖嘴中火信直吐,待要喷出毒雾。
笑和尚大吃一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指处将飞剑放出,往那粒乾天火灵珠下面一绕,果然无心中将妖物真气斩断。那珠失了依附,入手轻灵,与先前重滞宛不相同。笑和尚动用了剑气,就隐不住身影。妖物怒得怪啸连声,口中一二十丈长的毒气又似匹练般直朝空中喷去,同时两条後爪也一齐出土,待要全身飞起。笑和尚见已得手,哪敢怠慢,早已收回剑光,隐形飞遁。尉迟火略微慢了一慢,才大喝一声,将剑飞出去斩妖物两条後爪,那妖物业已全身出土。
忽见谷口一个伸出的危崖上面,那八卦形势的八堆石块间,先是闪出一溜绿火,直敌尉迟火的飞剑。两下一碰,一绿一白同时两道光华,双双坠地消灭。接着崖上又起了一阵绿烟黄雾,恰似一面百数十丈方圆的烟网。烟雾中一个断臂长人,面貌狰狞,披头散发,手持一面纸幡,连人带一团黄绿烟雾,网一般围住妖物全身,连人带烟,抱住妖物,怪啸一声,疾如飘风,直从尉迟火潜伏的危崖上面飞越过去。
这妖人乃叛师恶徒辛辰子,听闻绿袍老祖发下大誓,二次再炼百毒金蚕蛊,要捉到他,将他折磨三十年,身受十万毒剐,後然斩去元神,化骨扬灰,用法术咒成蛊蚁,轮回生死,日受毒蚕咬食,永世不完苦孽,不禁吓得胆落魂飞。
有忌惮绿袍老祖的妖人,知道绿袍老祖的第二元神,本是畜牲基因,不久便将身与金蚕合而为一,蚕存与存,蚕亡与亡,成就不死之身,就未必能制了。便传了辛辰子那禁制妖物文蛛之法,用千年毒蝎腥涎和蛟丝结的毒网,去擒妖物。
辛辰子布置後离开时,笑和尚下妖穴探视,尉迟火留在崖上,被辛辰子暗打了一阴魂毒火弹,却因此察觉洞内石床异处,无意中又服了万载空青灵石仙乳。
尉迟火究竟修为不足,未斩妖物於出土刹那间,眼看要变形飞去,幸好为辛辰子网到,不致酷毒万里。笑和尚连忙追去时,忽然闻着一股奇腥,立刻觉着天旋地转,目眩头晕,这奇腥之气是它的救命毒烟。它因没生後窍,食物有入无出,腹中淤积天地间淫毒污浊之气,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发泄。这次因失去它的元阳,变成纯阴之质,又被妖人在急中一抢。情急无奈,才将这满腹经纶,万分恶毒之气,震开腋缝,发将出来。
幸而尉迟火事前无心中服了万载空青灵石仙乳,又有东方太乙元精所化的石犀护着前心,仅仅七窍中了毒气。前胸以下肉色未变,其馀自颈以上,俱是色如乌漆。业已倒地不省人事,浑身绵软。就在这略一停顿之际,妖人逃走已远。
妖物虽然逃走,馀氛犹自笼罩岩谷,在晴空中随风飘荡。倘若随风吹散,必要贻祸於人,也是将来隐患,只苦无法消除,笑和尚乾看着急。给尉迟火服的灵丹,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功效。
渐渐日色偏西,猛见一道匹练般金光,电闪星驰般地飞来,宛似神龙夭矫,围着妖穴附近绕去。接着便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雳,那道金光往岩谷上面只绕了一转,便掉转头长虹泻地般直往妖穴射去。金光处,妖氛已尽,现出苦行头陀。
似不曾看见笑和尚跪在地下一般,径走近尉迟火身前,手指处一道金光,细如人指,直往尉迟火口中钻去。就在尉迟火七窍中钻进钻出,不住游走。约有顿饭光景,尉迟火长长地咳了一声,缓醒过来,僧袍展处,苦行头陀单携了尉迟火,一道金光,直往东方飞去。笑和尚知师尊怪罪,忙驾无形剑遁,从後追随。到了东海一看,已洞门紧闭,只得跪在洞门外面,低声默祝。直跪到第三日清晨,玄真子与乾坤正气妙一真人到来,双双代为缓颊。由诸葛警我传令,将斩除妖物之事,责成笑和尚前去办完。指示了绿袍老祖藏匿妖物之所。给了三个密束,外面标明日期,到日危急,才许开看。
笑和尚自知本领有限,向诸葛警我求救。诸葛警我誉金蝉是第一福人,毕生永无凶险,又最得妙一夫人和诸同门爱护,难得笑和尚与他交好,约他相助,师姊妹们也决不袖手,最为妥当。
笑和尚飞到凝碧崖,看袁星用飞鸟练剑,大违佛家戒杀的教条,思欲给它教训,故意从空跌下,袁星好意叫神去来接。却因前些时候,石奇、赵燕儿见袁星竟会人言,便问神可通人言。袁星自大,不去想想学有专精,说了句“我这位钢羽大哥,本领道行比我要强百倍,只这一样还不知得修多少年呢。〔惹得神生气,借此给袁星上当,用鸟语说道:”怕是奸细,且等他下来再说。“
果然笑和尚是存心捉弄人,不知怎的,便没有了影子,却潜入洞口,忽然鼻孔闻着一股子异香,见石头上放着三个朱红如火的果子。顺手拿起一看,清香扑鼻,以为是洞中仙果,被袁星盗来。尝了一个,非常香甜好吃,便揣起来,往里便走。袁星回身一看,见笑和尚正往洞内跑,嘴里头还唠唠叨叨地说:“峨眉根本重地,却用这麽一个无用的秃尾巴大马猴守门,真是笑话。”
袁星也是弱智,就不想想神与峨眉大有渊源,把凝碧崖管得紧紧的,连灵云的账也不卖,岂会纵敌入内。因来人揭了它的短处,更拿了朱果,如何肯舍,大叫一声,拨出剑来,拼命就追。笑和尚也不发一言,先站定将袁星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然後说道:“我看你虽然做了正教门下家养之兽,可惜还有一脸火气,须得多几个高明人管教才好。”
笑和尚说得很串,却本来就是现实。人家身份高,有斤两,自有尊严,岂能由一个小辈奴才放肆。袁星虽是忍气,但就有眼不识泰山,人家已点出它身份低微,它还放着神不请示,就诘问人家来历,像是反驳人家的身份。笑和尚那不佛都有火,便说道:“你问我的来历,想必是有人叫你在此做看家狗。你既有本事看家,来的敌人必定也对付得了。要是敌不住来人,你就想问明人家来历,也是白饶。莫如我和你打一架玩玩,看看你到底可能胜任,再说来历不迟。”
人家说到‘有本事看家'之语,已点出神在此,那到你袁星多事。袁星这蠢货就自把自为。自视太高,必招祸患,被打得不冤。笑和尚个子虽小,巴掌却比铁还硬。任袁星将剑光舞得多急,都被笑和尚连骂带打,跌了十几次筋斗,周身都发痛,却没伤它筋骨,它还不醒悟。
笑和尚见它是无用的废物,打得厌了,往里便走。神始终旁观,不来帮忙。
笑和尚一走,便催袁星快追。可怜的袁星,竟不反问神因何动也不动,就追上去。
追到了崖前,见群主云集,还想在笑和尚身後乘机下手。只觉手上两口剑好似被什麽东西挡住,接着便被笑和尚打了一下,踢了一脚,跌到崖下去了。
第三十八节 妖尸出土
袁星跌落崖下,未听到金蝉的呼,还不知来人身份,狼狼狈狈地爬了上来,躬身禀道:“这小贼和尚从空中一个斤斗坠将下来。”
这‘贼和尚'三字冲口而出。左颊上早着了一巴掌,疼得用一只毛手摸着脸直跳。金蝉笑道:“打得好!谁叫你出口伤人?”
英琼见它连连吃亏,於心不忍,一面喝住袁星,休得出言无状,好好地说。
金蝉不住口地喊:“笑师兄快现身出来,我想得你要死哩!”
连喊数声,未见答应。袁星见金蝉这等称呼,才明白来人竟是一家,这许多冤打是白挨了,只得忍下怨气,仔细道来。
身为袁星主人的英琼,本身是应劫而生,更是气盛之人,目空一切,对阶级之意识,甚为淡薄,觉得其错不在袁星,当然颜面无光,未免有些不悦。所以世人说:打狗要看主人面。
这时金蝉正喊得起劲,猛觉手上有人塞了一样东西。在成都时就常被笑和尚用隐形法作弄,早已留心到此,趁势一把抓了个结实。忽听耳边有人说道:“你先放手,我专为找你来的,决不会走。只是这里女同门太多。我来时又见那猴子心狂气傲,仗势逞强,特意挫挫它的锐气。不想无心得罪了人,所以更不愿露面。
我还奉师命有不少事要办,你同我到别处去面谈如何?“
金蝉知他性情,只得依他。再看手上之物,竟是两个朱果。无暇再问来历,便对众人说道:“笑师兄不愿见女同门,我和他去去就来。”
说罢,独自往绣云涧那边走去。灵云因法术竟封闭不住那洞穴,恐怕里面还有宝物再出差错,约了众人同去查看,想法善後。
阴魔也已化形遁入洞内。见宝穴原是两层,中隔一道石门。内洞中六道剑光互相纠结绕,其形不一,色彩各异,光华照眼。剑内各有元灵驻守,本来就是微尘阵中那主领征伐杀戮的一部分。阴魔牵动阵内元灵与剑灵互通,共浴先天真气,确立主属後,不虞走失,任由它们在洞中互相击刺磨炼。洞外金蝉亦与笑和尚同回,英琼因朱果是莽苍山特产,错应笑和尚从莽苍山来,问起英男之事。
原来袁星想将英男寻回,以搏主人欢心,说山中有许多子孙,可以相助找寻。
神禁不起袁星一再怂恿,因深通灵性,能预知警兆,预料目前不会有事,便径往莽苍山飞去。全山寻遍,倒见了不少大马熊。虽遇见几个小猩猿,俱是年龄尚轻,灵气毫无。休说英男,连大点猩猿一个都无。记挂後洞,不敢久停,只得回飞。
飞过一处山崖,见地下有几个朱果,神自然识货,飞身下去抓起,便飞回来。那朱果共是五个,神只吃了两个,多分一个给袁星。
它这种行为,正合英琼的心意,拿眼望着灵云,并不作声。灵云虚有主持之名,实在得罪不起大户。笑和尚是三仙衣钵传人;英琼是师祖预定接替道统;神是开山祖师座下神禽,奉有护山法旨。谁也不是省油灯,不面面俱圆,日後阻力多着呢。灵云机伶的道:“把守後洞,何等重要,岂可远离?连神钢羽俱有放弃职守之罪。袁星已有笑师弟责罚过了,姑念为主心切,从宽免罚。下次再若故犯,轻则追回宝剑,逐回莽苍,重则飞剑斩首,决不宽容。速往後洞,小心防守去吧。”
用那袁星过门,这最弱的一环担负起一切过失之名,却不施量刑。这就是为政之道,只能砌出漂亮的裁决,掩饰过去。说神有甚麽罪,甚麽内部处分,甚麽下次乜乜物物,也都是吹吹风嗟。
风波平息了,笑和尚约助捣乱绿袍老祖妖巢。金蝉这初生之犊,自是一口应允。众女多是急功喜事,本来踊跃叁加,灵云脸色大为不快。
社团组织,本就是层压制度,成功失败全看收有多少随从。收得“靓〔多,就可偿回那为买资格而付出的本钱,更可坐地分肥。若无收”靓〔资格,就只能锐身犯险,九死一生,於九泉下捶心泣血。
灵云辛辛苦苦才收得一班姊妹随从,却要为他人效力,硬碰擎天巨魔绿袍老祖,眼看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再做无兵司令,那能成道,即插口说道:“蝉弟你就是这火爆性子,也不知乱些什麽,听我来说。”
金蝉鼓着一张嘴,抢着说道:“姊姊,这还有什麽说?我们既然以剑仙自命,斩妖除害,乃是天职。我和他情同骨肉,你们不肯帮他,也得帮我。莫非这义不容辞的事,也要禀命而行麽?我不管你们,谁要怕事只管不去。适才文姊姊和李师妹、申师妹、秦二师姊都说去的,想必不会说了不算,再连我一同┅┅”
成功之道,就是一面激将,一面挟制,才能驱使信徒奋不顾身。不过口是两块皮,人人都有,各有说法,最强的当然是有能力封杀别人的人。灵云不等说完,就喝道:“蝉弟住口!这凝碧仙府,乃本派发扬光大之基。似你这样放肆狂妄,言行任性,如何能行?一言一动,都似这般浮躁,岂是修道人的体统?凡事须有个条理章法,大敌当前,尤须慎重,岂是随便张惶,便能了事的?”
成大业,要分工;我笔耕,你冲锋。主流有主流的矛盾;少壮有少壮的派系。
灵云以仙府正值多事之秋,灵峰飞走,宝物化成光华,破空飞遁,不久有异派来滋扰。此间乃根本重地,稍有失陷,非同小可。百蛮山除妖,为期尚有半月,正好借笑和尚大力相助御敌。若难以兼顾。令金蝉一人同去还可,其馀同门只好到时再定行止了。
商议停妥,笑和尚便将适才接的那口飞剑交还灵云。那口飞剑形式特别,连柄长只尺许,剑身三棱,青芒耀眼,寒气森入毛发。当下灵云将弭尘幡交与笑和尚,元阳尺藏在袖内,一手持着天遁镜,一手拿着紫郢剑,领了众同门,走到宝穴前面峭壁之下。
各人将十来道剑光放起,冲霄而上,似五彩匹练起在半空,神龙夭矫,略一游转,齐往宝穴上空会合。寒光宝气,耀目生辉,杂以雷电之音,穿织成一光网,笼罩穴顶。灵云料无疏虞,才揭开穴顶石盖,用手中天遁镜往下一照。见里面是一个井一般的深穴,从上到下,约有二十馀丈,比穴口约宽三倍。内壁上面还有一个石门,馀外三面俱是平滑如玉的石壁。金铁之声自石门里传出。
那石门竟似天然生就,先用笑和尚的飞剑,往缝隙里试了试,竟不能削动分毫,也不知以前宝物怎能破壁飞去。又用弭尘幡试了试,彩云起处,仍不能飞入池一步。姑且用英琼紫郢剑,向门缝里刺去。谁知紫光到处,立刻一道白烟一闪,石门不见,却见金光耀眼,夹着一团彩气,疾若闪电一般旋,正当去路。
灵云将天遁镜交与笑和尚,要过弭尘幡,冒险入内一探。通过彩气,里面地方甚是深广,玉柱瑶阶,五道光华之中,先是一道形如蜈蚣的红光,倏地扑来,馀外四道光华也纷纷飞到。灵云只得举起手中九天元阳尺,化成一道金虹,往那五道光华围去。
阴魔本就在洞中滋育剑中元灵,当然不会任由五剑飞逃,令佳人获罪。於是导元灵入剑囊,指挥五剑还原。五道光华掉转头,疾如闪电往壁上飞去,晃眼钻入壁中不见。大小七个玉囊在壁上,色如羊脂,与壁相平。金光闪处,光华全敛,一面玉,就是那面化为石门的六阳,随着飞入灵云手内。
灵云用真气将七个剑囊一齐吸出,忽见金光闪处,壁上空穴全都生长还原,并无缝隙。再看手上玉囊,竟是透明如晶,囊中剑形,俱与名称相符。那七个剑囊,只龙、蛇二剑最大,约有尺许,小的只三四寸大小。囊形也与剑形相类,注有剑名古篆:龙名金鼍,蟾名水母,鸡名天啸,兔名阳魄,蜈蚣名赤苏。除去玄龟、青灵二剑外,俱在囊内。
这七修剑原是长眉真人采五行精英,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炼就的七口飞剑,与微尘阵及紫郢、青索共是一体,藏有元灵主持。因微尘阵退隐,长眉真人将七个玉石剑囊,深藏在凝碧崖旁天波壁中腰,那青井穴下中元洞内壁上,令七口飞剑各依生克,在洞中自相击刺磨炼。真人再外用法术将仙剑、洞穴一齐封闭。那日母猿袁星身上来了周甲天癸,五灵脂污了那封锁青井穴的法术。
内洞还有头一层封锁,便是那团彩气化成的石门的一面六阳。六阳遇丙、午之年、午、月、日之午时,成六阳天干,是阳盛阴衰,物极必反,转致失了效用,较弱的一口被迫穿出,石门阻隔不住。内中最弱的玄龟剑,已在端午前一日,首先化形飞去。此日乃丙日,青灵蛇剑穿出,为笑和尚所执。
灵云收剑出洞,忽见一道光华从空飞降,是轻云下井,拿来妙一夫人的飞剑传书。传书内文命英琼将阴素棠叛徒余英男救转峨嵋,因英男身陷的冰窟,窟内黑霜乃天地间穷阴凝闭之气所萃,骨髓业已冻结。九天元阳尺虽有纯阳奥妙,却只能引魂归窍,除邪毒;而且阳气太盛,由外照射进去,定然骨髓受伤。必需再寻妖尸,盗万年温玉。说及笑和尚百蛮山除妖之日,也正是妖人侵犯峨眉之时。
此事全仗临机应变,举动慎秘,人多反不相宜,可着金蝉借了朱文天遁镜,助他前往便了。
灵云将紫玲师妹的弭尘幡借与英琼。英琼道谢收下,带同袁星,跨神,直飞莽苍山而去。阴魔见山中虽有群雌粥粥,却是同行共止,诸多不便,当然不想现身。见英琼远去冒险,思量有危才有机。熔化红珠丹气,才是当务之急,阴魔亦化形随前往。
英琼照柬上所指道路,飞达莽苍山阴。忽听尖厉之声,起自山後,恍如万窍呼号,狂涛澎湃。隐隐看见前面愁云漠漠,惨雾霏霏,时觉尖风刺骨,寒气侵人。
愁云笼罩中,隐隐现出一座悬崖。那崖背倚山阴,色黑如漆,穷幽极暗,寸草不生。崖根凹处有一个百十丈方圆的深洞,滚滚翻翻,直冒黑气,旋起一阵阴风,风中一股股黑气,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骨嘟嘟涌沫喷潮,正往脚下冒起,卷起万千片黑影,冲霄而上,倏地分散,化成千百股风柱,分卷起满天黑点,往四面分散开去。
英琼在背上,微微被风中黑点扫了一片在脸上,也觉着奇冷刺骨,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取下黑点一看,其色如墨晶,形同花瓣,薄比蝉翼,似雪非雪,虽然触手消融,却微觉冰痛麻木,情知柬上黑霜定是此物。只见足下千百根风柱中墨青翻腾,飞花四溅,怪声嚣号,万壑齐吼。以神的本领,竟无法在下面落脚,袁星更有些禁受不住,英琼只得命神领袁星去寻找它的子孙和那些马熊下落,以备再来盗玉之用,自己飞身上空静候。
这些有相物力,当然留难不到阴魔。气化了的法身,同色同温,飘入寒晶洞内,穿过千重黑氛,寻到英男冰化处。
原来余英男当日出走,深入莽苍山阴,为妖人所诱,助盗寒穴玄晶之内的冰蚕。妖人把时间算得不准。英男去时,正值寒风归穴之际,入穴数步,便被寒风吹倒,冻僵在莽苍山阴寒晶之内,骨髓皆化成寒冰,周身气血虽已冻凝,惟独心头方寸尚是温热,受着黑霜阴霾之厄,苟延残息。
阴魔用真气渗入爆裂玄冰。无相驱动有相,只能借力使力,进展缓慢,直至正午时分,才把覆盖余英男的寒晶爆离寒晶主体,风势也渐渐减小,英琼也身与剑合成一道紫虹,从天下注,直往洞内穿来。
英琼飞临洞口,觉着那洞口黑气竟似千万斤阻力。娇叱一声,运用玄功,冲破千层黑眚氛团。紫光影里,照见洞口内只有不到五六尺宽的石地,因日受霜虐风残,满洞石头都似水蚀虫穿,确锉削,纷如刃齿。过去这数尺地面,便是一个广有百寻的无底深穴,黑氛冥冥,奇寒凛冽,森入毛发。这还是寒飓业已出尽之时,任英琼多服灵药灵丹,已有半仙之体,都觉禁受不住,便将弭尘幡展开护身。
寻看英男,哪有踪迹,却不知英男只入穴数步,在她身後的冰砖内。忽听穴底隐隐又起异声,洞外怪啸也彷佛由远而近,遥相呼应。英琼暗喊:“不好!倘如狂风归洞,与霜霾出穴,两下夹攻,万一这幡不能支持,岂不连自己也葬身穴内?”
又因柬上指定今日,时机稍纵即逝,心切英男,不忍就去,如此徘徊瞻顾,好不惊惶失措。不由把心一横,咬紧银牙,准备驾剑光冒奇险,到穴底探看一番。
阴魔见英琼舍近求远,瞻前却不顾後,无奈聚化真气,射出一丝黄光,在洞壁上闪了一闪。英琼回身一看,见洞口黑氛聚处,隐隐见有一道黄光闪过,照亮洞口左近地面上,似有一个四五尺长短的东西隆起,通体俱被黑霜遮没,只一头微微露出一块白色。定睛一看,正是英男,不由心中大喜,如获至宝,飞上前去,抱了起来,立觉透体冰寒,身体麻木。
同时穴内异声大作,黑氛已经冲起。英琼知道危机一发,也不暇再顾身上寒冷,舍死忘生,驾起剑光,从洞口千层黑氛中破空飞起。身才离地不过数十丈高下,忽见一道黄光直从对面飞来。英琼怀中抱着一人,浑身冷战,正愁无法抵御。
那袁星已在两处夹岩层里找着它的子孙和马熊後,骑着神飞到,挥舞着的两道光华闪处,将敌人击落。惨叫声中,那黄光如陨星坠下地去。英琼在彩云拥护之中,往山阳直飞,寻了一个有阳光之处落下。
山阴山阳,一冷一热,宛如隔世,但黑霜玄冰又岂是平凡阳光所能溶解。阴魔暗地液化法身,泻入冰内,收尽冰内玄气。不消片时,数寸玄冰化尽,现出英男,面容如生,只是颜色青白,双目紧闭,上下牙关紧咬,通体僵直。英琼匆匆抱起英男,上了背,直往峨眉飞回。阴魔知英琼必须回来盗取万年温玉,於是不返峨眉,只遥远监视着袁星。
袁星等英琼走後,又往夹岩处找那些猩猿和马熊,不料被两个鬼小孩中途跟上。仗着两口宝剑挡着鬼小孩发放的黑气,带着猩猿和马熊全数退入岩洞内。鬼小孩没法近前,便将洞封住就走了。岩内,袁星细问群兽遭遇,才知那鬼小孩就是妖尸手下。山中的猩猿和马熊就是被这妖尸的鬼小孩所害,剩的就只夹岩层里这些。
原来那藏妖尸的洞,就是先前英琼诛山魈後所住的洞。英琼走後不多几天,那用剑光伤了几只马熊的石明珠,还同了一个女的,飞落在那生长朱果的大石上面。由早起来找到天黑,也没找见什麽。忽然径往洞里走去,用剑光到处搜寻。
在洞中连住了几日,将石壁打通,现出里面有许多石室,还有一层天井。最後在洞里坐卧的那块大石打起坐来。两女四手不住在石上摩擦,只擦得光华闪闪,火星直冒,石也发出一片半黄半青的光华,先是由青黄转成深黄,又由深黄转成红紫,未後又变成深紫。石头也由厚而薄,由大而小。忽然又是一亮,由石上闪起三尺来高的紫色光焰。
倏地一声像夜猫子般的怪啸,大石旁边平空现出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在,将那发紫光的东西伸手抢了去。
二女扬手,飞出两道青光,直朝那僵尸头上飞去。那僵尸怪笑一声,把嘴一张,冒起一道黄烟打下青光。当当两声,青光落地,原来是两口宝剑。那两个女子亮出火光,同时飞走。幸得那僵尸颈上锁着一条铁链,双脚底下又套一个铁环,跳起身来,只能追离洞口十丈以内,即铁链已尽,只好落下。用那双枯瘦如柴的手臂一捞,捉住了几个猩猿和马熊,当时被他咬断咽喉,吸血而死。只有两个伏得最远的猩猿,得逃活命。过没多日,洞里又多出两个小孩,手里放出黑气,猩、熊挨着,便被捆上,只须逃出他们站立之处半里以外,他们也不来追赶。馀下的猩熊好容易才逃入两处崖夹层里去,苟延残喘。
袁星虽用兽语,却逃不过阴魔以先天真气的意会,加上熔化红珠真气,内有美人蟒基因,对兽语的领悟,也事本功倍。阴魔一直都隐身在旁,因厌马熊凶悍,袖手旁观,此时得知温玉下落,更不再理会它们,寻去玉灵岩妖尸的居洞。
从洞穴後壁新劈的二门,穿过有二三尺厚的封锁门户的黑气,看石壁茔洁似玉一般,搜过一排五间天然生就的石室,达甬道尽头处,一钟乳屏障後面,寻到通往下面妖窟的深穴。深穴弯曲转折,黑氛浓密,当然遮不住无相神光。下降入数十百丈才得到底,又前行了几丈远近,穿出浓雾。看出两旁岩石低合,只有人高。前面现出一个广洞,宽约百丈,到处都是湿阴阴的,怪石丛列。
阴魔甫入,即觉出马熊妖灵充斥,凶悍无性,威力远胜人类元灵,只是妖灵弱智,兼无可沟通,是死心塌地的工具,受妖幡播弄。满地上竖着数十面长幡,俱画着许多赤身魔鬼。当中有一面一尺数寸长小幡,独竖在一个数尺高的石柱之上。幡脚下有一油灯檠,灯心放出碗大一团绿火。石柱背後,躺着一个绿衣怪物,周身四围,突现出一圈绿火,将他围住,绿衣赤足,僵卧地下,口里黑烟袅袅,胸前温玉发出碗大一团红紫光华。
阴魔倚仗先天真气,比妖阵中所模拟先天的後天真气更精密,避开妖灵触觉,叁悟出妖阵之秘,但妖尸修为深厚,无相的血影神光未具杀伤力,只能望玉兴叹。
知必须掌握妖旗,收为己用,反攻妖尸,才有机会夺取温玉。时已天色近暮,妖尸快要转醒,阴魔才离洞,往岩洞寻袁星,途中便见英琼一道紫光,追着一道黑烟而来。
原来英琼将英男交付灵云後,抱着满腹热望,二次别了众人,驾起神,直往莽苍山飞去。飞到日里救人後分手所在,按下神,喊了几声袁星,神也连作长鸣,俱都不见回音。神放下英琼,便自飞往寻袁星,只剩英琼一人,独坐岩石旁边。
一会工夫,英琼忽觉一股冷气吹到脸上,登时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毛发根根欲竖。定睛一看,离身三尺以外,站定一个白东西,形如刍灵,长有丈许,似人非人,周身俱是白气笼罩,冷雾森森,寒气袭人,正缓缓往身前走来。英琼凝视间,忽然觉得颈後又是一股凉气吹来。回头一看,也是一个白东西,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正在自己身後,相离不到二尺,伸手便要将自己抱住。英琼脚点处,先自将身纵开。那两个白东西竟互相扭作一团,滚将起来。眼看东方已见曙色,英琼不耐再看,手指处,紫郢剑化成一道紫虹,直朝那两个白东西飞去。紫光影里,只见一团白影一晃,踪迹不见,竟未看出是怎麽走的。
这时朝阳正渐渐升起,晴空万里,上下清明,惟独北面山背後有数十丈方圆灰气沉沉,氛团中隐隐似有光影闪动,英琼便往那有雾之处飞去。下面是一个极隐秘的幽谷,由上到下,何止千寻。四围古木森森,遮蔽天日。百十条尺许宽、数十丈长的黑气在那里盘绕飞舞。黑气缠结中,隐隐看见袁星骑在背上,舞动两道剑光,在那里左冲右突。
昨日袁星於阴魔走後,和马熊们合力去推,也未能推开封洞之石,只得拼命叫喊,只盼主人听见,赶来搭救。忽然洞口响了一下,听见神在外叫唤,洞口石头也被它抓开。那两个鬼小孩业已飞了回来,先放出一条条的黑气。那黑气是生魂炼成的妖法,幸而袁星这两口剑不怕邪污,剑光护着全身,虽能将黑气斫散,却是刚刚斫散,又合拢成条,非常费力。神飞到哪里,黑气也跟到哪里,交组成一面黑网,将神、袁星罩住。眼看袁星气力用尽,英琼就寻来了。
英琼连人带剑,直往黑气丛中穿去。果然长眉真人炼魔之宝不比寻常,紫色匹练往黑气影里略一回翔,便听一阵鬼声啾啾,漫天黑氛都化作阴云四散。袁星张口朝下面长啸了两声。不多一会,只听下面一阵杂沓之声,震动山谷,尘土飞扬中,先是高高矮矮纵出二三百个大小猩猿,後面跟随着四五百只马熊。满山猩猿、马熊剩的就只这些,一个个朝着上面英琼伏膝哀鸣,甚是凄楚。
英琼明知现时处境,颇为危险。兼且妙一夫人的飞柬上原有借助它们之言,便命袁星手舞双剑在前领路,自己在背上压队护送离开。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峻岭崇冈,幽谷大壑,往一个密林之中穿去。顷刻之间,所有猩、熊都没了踪影。
猛见袁星从一个萝掩覆的崖缝中钻了出来。
那入口处是四五尺方圆的一个洞穴,壁上尽是苔藓,触手湿润。离尽头还有三四尺光景,乃是一块突出的大石。那石根处有一个三尺大小孔洞,通到下面。
洞并不直,形势弯曲,向下斜行有半里左右,才将这甬穴走完,到了平地。
出口之处,乃是一个广约数顷,天然生就的地穴,四外俱被山石包没,只穴顶有一条丈许宽的裂缝,阳光便从此处射入,恍如一张数百丈长银光帘子,自天垂下。
听袁星转禀猩猿探查所得後,英琼便由这地穴後面有一条仄路後石缝中钻了出去。转过去又是一片窝地,尽头处是个夹层,两崖对立,高有百丈,有一天窗,直达崖顶。窗口上面密叶交蒙,隐约只露微光。路旁壁上,另有二尺方圆白影闪动。
当下英琼驾剑光飞身而上,诧见窗口光影越暗,转觉窗口并非出路。回身瞥见侧面还有一个岩隙,适才那团白影,就是从这隙口漏入。飞身过去一看,果然是个出口。虽已用飞剑将隙口外萝削去,方便出入,英琼还放那崖窗不过,重又回身到崖窗上面,借剑光一看,崖顶石形错杂,一条一条的甚是纷乱,色黑如漆,哪有洞口。忽见头上光影微微闪,照在石顶条纹上,彷佛枝叶闪动,和先前下面所见一样,才看出那光影是从侧面凹处一个石缝中反射进来。英琼不假思索,挥剑光往那石缝飞将出去,落在崖顶上面。耳旁猛听“咦”的一声,一道乌光处,面前站定一个少年。
这少年名叫庄易,本是与红花姥姥同辈的异派剑仙可一子的惟一门人。因误食涩芝,失声暗哑。可一子兵解以後,遗命他某日去到这莽苍山灵玉崖,拿着书信,拜在妖尸门下。
那妖尸生名谷辰,曾将可一子一部道书盗去,已练成变化幽冥。因此长眉真人虽将他诛心而死,却以飞升在即,不及运用八九玄功将他元神炼化,只给他颈上锁了一根火云链,再用玄门先天妙术开叱地窍,将他尸身元神一齐封闭。却於三月前,为石明珠破璧毁符,解了禁制,更磨开异石寻得温玉,却被妖尸抢得了。
温玉也只能使妖尸身上渐渐还暖,还须可一子师门的百草阳灵膏,才能长肉生肌。
庄易就是用阳灵膏坚他的信心,以便盗取温玉。那温玉日常挂在妖尸胸前,虽然早晚有一两个时辰回死,怎奈人一近前,便中邪倒地,不得近前。
前几日庄易无心中发现洞前枯树下有条暗道,竟是越走越宽。忽见对面飞来一道乌光,大吃一惊。知道後退已来不及,冒险用他师父可一子所传收剑之法一试,居然收住。原来是一口龟形小剑,乌光晶莹,鉴人毛发,剑柄上有两个“玄龟”篆字。
这天早上到崖顶用可一子所传练习剑法,正在得心应手之际,忽见地下石缝震开,飞起一个美如天仙的红衣少女,正和师父指示的一般,心中大喜,只苦于说不出口。英琼只道妖人跟踪迫来,手指处,一道紫虹,直朝庄易飞去。庄易情知危险,忙将手中小剑飞起。一道剑光乌中带着金彩,闪烁不定,与紫光纠结一起,暂时竟难分高下。英琼飞身上去,用峨眉真传,身剑相合,凭空添了许多威势。庄易恐防玄龟剑有失,借遁光便往後路逃走。英琼哪里肯舍,忙驾剑光随後追赶。追过两三处山峦,遇到阴魔气化飘来。
阴魔见庄易的剑光,黑烟中含着的一点乌光,与真气中元灵呼应,是七修剑中的玄龟剑,奇怪仙剑竟会落入妖徒手中。爱剑及人,颇想度入峨眉门下,碍於英琼气盛,知善说不成,运用元灵沟通紫郢、玄龟剑灵,使一方放慢,另一方下堕,再施无相法身掩护。刹那间,忽然乌光一隐,庄易被阴魔掩去,玄龟剑逃离追杀,却落入阴魔手中。
阴魔於玄龟剑中所留讯息,得知一切俱在长眉真人算中,可一子所传本就玄龟剑法,拜入妖尸门下盗玉,也是真人安排,於是现出一副亡在胯下,为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所收的淫姬外相,将剑交还庄易,说道:“长眉真人真不愧为一派开山宗祖,纤微之事俱能前知。那温玉你到不了手,自有能人来取。那盗玉的就是追你的李英琼。你只须助她成功,必能归到峨眉教下。”
阴魔安抚庄易後,再隐身追随英琼。那英琼追失庄易後,环首四望,看见正北方山後面如下雾一般,灰蒙蒙笼罩了二三里方圆地面,颇与袁星所说地形相似。
寻着袁星所说的石洞窄径,往下转了几个弯曲,出口便是昔日遇见缥缈儿石明珠的大石下面,那大洞就在旁边不远。
身才立定,忽闻人语。大洞中走出两个幼童打扮的人来。一个生得豹头塌鼻,鼠耳鹰腮,一双三角怪眼闪闪发光,那一个生得枯瘦如柴,头似狼形,面色白如死灰,鼠目鹰准,少说也有三旬上下。两个矮子走至缺口左面一块磐石上,挨着坐下,交头细语。听他二人说话,得知一名米鼍,一名刘遇安,原是异派中有数人物,因盗温玉未成,反被妖尸谷辰强作奴仆。得道多年,还得套了黑煞丝,像狗一般,被那庄易那孩子套来套去。
忽听洞内传出一阵异声,同时适才所见的庄易,现身指着那两个矮子直比手势,戟指顿足,比说不休。英琼即将手一指,一道紫虹,直往少年顶上飞去。那两个矮子,早已化作一道黑烟直往洞内飞去。那少年两手不住朝着英琼连挥,从石门中退入。英琼跟踪追进,猛觉脑後微微有一丝冷气。回身一看,只见离身後三二尺远近,现出一个形如骷髅的怪人,头骨粗大,脸上无肉,鼻塌孔张,目眶深陷,一双怪眼,时红时绿,闪闪放光,转幻不定,身躯瘦如枯木,极少见肉,胸前挂着一团紫焰,浑身上下乌烟笼罩。
妖尸缓缓前移,却不见脚动,正伸出两只根根见骨的大手,往英琼头上抓来。
庄易业己收剑旁立。英琼放下庄易,飞剑直取妖尸。那妖尸忽然一声狞笑,从头上飞起一条红紫火焰,直敌紫光。那舞动红紫火焰的一颗髅骷般的大脑袋,撑在细颈子上,摇晃个不停,挥动着那红紫火光,宛如龙蛇,和英琼紫光绞在一起。
舞到疾处,有时妖尸颈上也冒起火来,烧得妖尸身上绿毛焦臭,触鼻欲呕。那妖尸满嘴撩牙,错得山响,好似连他本人也要受伤害。
阴魔知那红紫火焰是禁锢妖尸的火云链。此链虽局限了妖尸的活动范围,但因少却明智领导,从不思索其禁锢是否完善,可有疏漏给妖尸可乘之机,转而变成妖尸的荫护。因共存互缠,把攻击妖尸的人,当作是向火云链的攻击,形成对妖尸的包庇。好似“天机指引〔大法一样,只要能在指引中寻得罅隙,则死几多人都有”免责金牌〔保护了。
要除妖尸,必先解去火云链的阻碍。阴魔以先天真气汇入剑灵,企图教化火云链,可是火云链以反妖为任,逢妖必反,致为妖所愚。妖尸只要换转一点角度,有口无心的假作正行。盲目反妖的火云链即加入妖方行列,向剿妖之士攻击,变成互相残杀。似这般相持了个把时辰,那妖尸倏地将长颈一摇,口中喷起一口黑气,催动那条火光,如风卷残云般飞将上去,裹住紫郢剑光。
阴魔见火云链久处臭鱼之肆,习以为臭,无可药救。於是贯先天真气入紫郢剑光内,发挥紫郢剑的最大威力。紫光过处,爆起万千朵火星,将那条整条的火光霎时绞断,散落地面。英琼这才想起那道火光便是长眉真人的至宝,威力不下紫郢剑的火云链。
那妖尸原知紫郢剑来历,借它断了火云链後,知道敌人有此异宝护身,决难擒到。便将元神幻化,狂啸一声,破空飞起。英琼惦着那块温玉,将手上紫光一指,朝空追去。紫光升起约有二三十丈後,英琼猛觉脑後寒风,毛发直竖。急忙回身,又见一个妖尸,与前一个一般无二,周身黑气环绕,直扑过来。离身不过数尺,便觉脑晕冷战,支持不住。当此危机一发,百忙中不及收回紫郢剑,英琼就地一滚,用起从若兰学来的木石潜踪之法。虽然沾受一点妖气,身已隐去。
妖尸也看出敌人用的是隐身之法,知到敌人必然尚在旁边。便口中黑气连喷,顷刻之间,地上隐隐起了一阵雷声过去,偌大山洞,全变了位置。妖尸用玄天移形大法把敌人困在地下穴之内,再回地洞去施展冷焰搜形之法。
阴魔自持先天无相,血影神光已能穿石入土,无困无顿,也随英琼处身地穴之内,看看可有借红珠原身熔化珠气的机会,却听出地下深处传来钻凿声响。料英琼不会於短短的时期内陷入六识昏沉境界,於是潜入地底追寻凿声来源,探得剑气强劲。无相法身虽能无孔不入,穿梭於五行疏松之处,但却未完成聚合,颇忌硬碰物力,只得逆向而去寻剑路来处,就是昔日英琼斩木魈的山壑不远处,生长朱果古树那块奇石下面,寻得剑囊就贴附在石下穴内壁上。阴魔取下剑囊,得知囊中脱走的就是青索仙剑,囊身带着长眉真人留简,谕示一切。
当初长眉真人原为此剑未炼到火候纯熟,非常野性,极难驾驭,所以才将它封锁地肺之内,受地底水火风雷昼夜淬炼,循环不息。妖尸为困英琼,倒转山谷,泄了地气,封锁青索仙剑的灵符失去效用。因石上有长眉真人封锁,仙剑不能即时往上飞升,只能顺着泄口,在地下穿行。长眉真人留简料到得主应是阴魔,要在穴中修炼成身剑合一,於破穴而出之日,就是双剑合壁加上灵符,可置妖尸於形神俱灭。
可惜长眉真人不悉先天真气,算错了阴魔遭遇。先天真气混入蛇妖淫气,阴魔的巨把白云、餐霞两个穴舂个欲仙欲死。无底深穴内不是长眉真人所料的一具只有一口先天真气的乾尸。邓隐见来的不是乾尸,无须宝经招魂,便生出私心,不甘交出血神经本体,只传与阴魔那自己所能领悟的一切,导阴魔入了歧途。其後阴魔又被妙一夫人、玉清大师合运的摩伽大法送上欲海淫天的至境,弄成与後天五行互斥难容。虽能收伏剑中元灵,免除恶奴欺主之弊,但先天法身就是操控不了青索剑。
阴魔叹息一声,藏好剑囊,改编简谕,焚化了简内第一道灵符以护持地穴内的英琼,自己则离开了地穴,再现出上次见庄易的外相,把馀下两道灵符及修改了的伪简交咐庄易,瞩命他依简行事。
第三十九节 淫歪火阵
诛尸安排妥善,阴魔想起李四姑约攻峨眉在即。自经魔火混济雪魂珠,净化法身後,那梨花峡妖洞的荡妇淫姬的雪白娇躯,烫热道,淫荡呻吟,又再缠绕阴魔心头,催思进补,也想看看烈火祖师和他师弟兔儿神倪均炼就的都天烈火妖阵,有甚威力,於是飞向约聚之处。遥见姑婆岭上一片暗赤光彩,杀气腾腾,千百道火线似红蛇乱飞乱窜,知是史南溪等在演习阵法。飞过离姑婆岭还有三十馀里的一座高峰绝顶上,瞥见一团乌云,鳞爪隐隐,一阵风般朝一美妇当头罩去。
美妇即由峰顶堕下,那是施龙姑。
原来施龙姑与李四姑从飞雷洞前漏网逃脱。那李四姑本就为史南溪攻打峨嵋派的计划,四方奔走。当然招揽龙姑入伙,共同排炼都天烈火妖阵。待阴素棠回转,即派龙姑前往枣花崖,以两代交情,及杀徒之仇,游说阴素棠叁与战斗。那阴素棠对报仇自是十分愿意,但自己羽毛未丰,不欲随着他人去犯浑水,只苦无托辞,无奈答应依时前去。
龙姑回程,行到离姑婆岭不远,忽然瞥见一座高峰绝顶上,有两个人在一块磐石上面对弈。因怕火阵机密被外人侦探,便从通往峰顶的半峰腰下一个洞穴穿上去。那洞道幽深曲折,黑暗异常,霉湿之气蒸薰欲呕。龙姑忽地连人带剑撞上一块凸出的大怪石,前额一阵剧痛,火花四溅,剑光撞碎的许多石块似雨点一般打来。一阵头晕神昏,支持不住,竟从上面直跌下来,扑通一声,坠入洞底下面极深的臭水潭里面,闹得浑身污泥臭水。
龙姑不由冤忿气恼,一齐都来,越发迁怒峰上之人,就没有想想,一个飞行绝迹的剑仙,岂是一块山石便能将之撞得头破血流,连飞剑都脱了手,身堕潭底。
人入迷途,都是到死方休,甚少回头是岸。就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任性,不思检讨失败的原由,心存侥幸。
龙姑一丝也不警悟,照样前进。那洞穴出口在峰顶一株松针极密的矮松後面。
因山峰高耸入云,上面不生杂树,只有怪石缝隙里,疏疏密密并生着许多奇古的矮松,棵棵都是轮盘郁,磅礴迂回,钢针若箭,铁皮若鳞,古干屈身,在天风中夭矫腾挪,宛若龙蛇伸翔,似要拨地飞去,却把洞穴遮蔽。这丛矮松靠着一块两丈多高的怪石,孔窍玲珑,形状奇古。人立石後,从一个小石孔里望出去,石前的人,却绝难看到石後。
奇石的另一边就是二人对弈的磐石,左边是个生平第一次见到过的美少年,追云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岳雯。生得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烈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龙姑不由看得痴了,越看心里越爱,色令智昏,心痒难挠,恨那坐右边的驼子碍眼。
那驼子生就一张黑脸其大如盆,凹鼻掀天,大眼深陷,却神光炯炯。一脸绕腮胡须,齐蓬蓬似一圈短茅草,中间隐隐露出一张阔口。一头黄发,当中挽起一个道髻,乱发披拂两肩。只一双耳朵,倒是生得垂珠朝海,又大又圆,红润美观。
身着一件奇红如火的道装,光着尺半长一双大自足,踏着一双芒履。手白如玉,又长又大,手指上留着五六寸长的指甲,看去非常光滑莹洁。
这驼子就是正邪各教前一辈三十一个能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本是龙姑母亲金针圣母旧日的入幕佳宾,为龙姑而来,虽然知到龙姑先天遗留淫债孽重,曾遇见藏灵子,要藏灵子使其龙姑夫妻常在一起,严加管束,不致淫荡放佚到不可收拾,早晚形神消毁。可是藏灵子说龙姑的生来恶根太厚,慢说他徒弟是他承继道统之人,不能常为女色耽误功行,就是任其夫妻常聚,也不能满其欲壑。
驼子生性执拗,还望人定胜天,故意向岳雯自吹自擂,实是向龙姑示警,说藏矮子那三寸丁没出息,只为利用一个女孩子来脱劫免难,自己当了王八不算,还叫徒子徒孙都当王八。那种做法也太不冠冕,成心拿圈套给人去钻。龙姑听得句句刺耳,所说的藏矮子,除了云南孔雀河畔的藏灵子外,也难再有别人。像是自己所行所为,藏灵子师徒已然知道真相。
若照前半年间,施龙姑胆子还小,纵不惊魂丧魄,痛改前非,也会暂时迹收心,不敢大意。再听出那驼子与母亲有旧,必定上前跪求解免。只是人生际遇,也是定数。在高压之下,若别无其他出处,必无选择乖乖入模套,任凭雕塑;但若另有出处,也必逃得更远,与施压者意愿相违。
龙姑近来受群魔包围,攀上烈火祖师之门,见其人众多,声势浩大,本领也不在藏灵子以下。料知循规蹈榘,也决挽回不了丈夫昔日的情爱;纵使和好如初
,也受不了那种守活寡的岁月。只能公然投到华山派门下,还可随心任意,快乐一生。如此陷溺已深,因淫根太重,已迷途难返,当然更恨驼子的说三道四,特地运用玄功,将一套玄女针隐敛光芒,觑准驼子右太阳穴发将出去。
玄女针发时恰似九根彩丝,本是比电闪还疾。驼子连头都未回望一下,左手却把那装棋子的黑钵拿在手内,搭向右肩,动作看去却甚从容,却比玄女针还快。
却见一道乌光,与针上的五色霞光一裹,耳听叮叮叮叮十来声细响过处,玄女针宛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驼子不知取了一件什麽法宝向龙姑反掷过来,一出手便是一团乌云,鳞爪隐隐,一阵风般朝龙姑当头罩来。龙姑来不及退避,当时只觉眼前一黑,神志忽然昏迷,晕死过去,从峰顶堕下。
阴魔将之抱定,摄了便走。飞出好远,才另寻了一个幽僻山谷落下。细看竟是美如天仙,粉面隐泛油光,天赋桃花色重,定需多淫,是内分泌旺盛而积聚得来,衬起一蓬秀发如飞瀑流溅,黑中带着红黄的透亮,象徵着多情多欲,经得起强锄深刮。再一抚摸周身,更是肌肤匀腻,柔润丰腴,入手沁软而有弹性。一双雪白豪乳滑嫩上翘,是土形兼火,虽是有土堆的宽阔乳基,却更有着火形的乳蒂,高高勾起,在隆起的盛夏土壤上闪耀摇曳,颤震不止,充份的散发出成熟妇人的媚力,诱导着心底的淫欲的需求。肚腹齐向脐间收束成纤纤柳腰,显示出生命机能的壮健,可堪有力作耸摇强摆以抵受长插急攻,留下丰盈战绩的一大片黑黝黝的阴毛,向脐孔铺进,再扩展出钳形的包抄,显示非常旺盛的性欲,两且欲望极为强烈,有着盈沛的供应从深藏入阴毛的道涌出来,密密的封盖着饱满充实的耻丘,高高的流窜过来。
阴魔得遇如此赋禀的炉鼎,可作长久撷,当然补益为先,暂缓峨眉之行,转化出冯吾样貌,抱起艳妇,带下涧溪,逐寸洗抚那丰腴腻滑的肌理,领略着清爽凉透,隐隐约约溢出肤外的香氛。龙姑虽是在昏迷中被抚摩挑情,也能被挑动每个色欲细胞,火灼抖擞,自行反应出十分撩人的媚态。醒转时还几疑在梦,觉着身子是赤裸袒逞的被一个男子纳抱怀中,正在温存抚摩,甚是亲呢,鼻间还不时闻见一股子温香。微睁媚目一看,见紧搂纤腰的是个美貌少年道士,羽衣星冠,容饰丽都,在低声频唤。只见他眉若横黛,目似秋波,流转之间隐含媚态,一张脸子由白里又泛出红来。休说男子,连女人中也少有如此绝色。转觉适才和驼子对弈的美少年,丰神俊朗虽有过之,若论容貌的温柔美好,则还不及远甚。尤其是偎依之间,那阴魔冯吾泄出的淫气,化成一缕缕香氛,薰蒸灵台,更令她更是心荡神摇,春思欲活。
龙姑为美色所眩,被阴魔冯吾连连搂抱,不住温存,早已筋骨皆融。情动处,胸前双乳更充血隆起,翘勾的乳蒂更是摇晃,欲海中沉溺求奸侣,从含润的秀眉,推动媚目,於颦睐之间展放出春情溢露的流波,吐出莺声呓韵,含情脉脉的燕语呢喃,若是怨郎轻薄,实是逗人进犯的互道来历。听得竟是新近掘起,传闻是各派中第一个美男子,生具阴阳两体的巫山牛肝峡铁皮洞的温香教主粉孩儿香雾真人冯吾,更是惊喜交集,泛起那些消魂玉之下的绘声绘色,已淫火飚荡,灾泛春潮,溢满那酸酥的道,那还舍得就此起身,痒得款摆几下,不知是推拒呢,还是迎送,也无力再作客套。
阴魔冯吾更是知情识趣,不但不放龙姑起身,反将抱龙姑的两手往怀里紧了一紧,一个头直贴到龙姑粉脸上。只被挨了一下,龙姑立即便觉到一股温温暖气直透心房,再转导丛窍百脉,触得遍体酥麻,牵出鼻中一阵咻咻急喘,泛出朵朵桃花,展露上极其娇艳的面颊,烫热发滚,上涌入雾蒙的星眼,迸出妖艳媚光,彷佛能放电的如丝眼波,流动着勾魂摄魄的魔力,瞟着阴魔冯吾微抬颊颚,翘起火艳红唇,连话都说不出来。
阴魔冯吾知已入巷,也不打话,顺势俯下身去,轻轻吻上龙姑嘴上,缓伸舌尖,轻轻游扫龙姑湿润了的唇瓣,透过丝丝淫气,刺激得龙姑血液急流,粉面飞红,烈火鲜艳的樱唇吐气如兰,香甜浓郁,引动着阴魔冯吾拼命的吸吮,翻搅挝勒,深入再深入的搅动。双舌抵磨间渗入阴魔冯吾的真气,挑逗龙姑各大动情窍穴。龙姑被弄得娇躯火热,热力聚蒸穴,不觉的打了个冷颤,阴唇缩震,又感觉紧弛频繁,直痒得心里麻麻的好难受,扭拧不安,渐渐软浮得摇摇欲倒,脸上现一阵娇红的羞态鲜艳照人,春情荡样溢满双眼。这一个性欲特别旺盛的女人,娇躯一软,全身依偎在阴魔冯吾的怀抱中、蠕动如蛇,不堪刺激般的发颤着,随着抖动,还故意将小腹抵在阴魔冯吾的小腹下,向擎天巨横磨挺擦。这个女人在挑逗异性时,也呈现了她自己强烈的需要,饥渴已极的口,在一张一缩的咬合着。
阴魔冯吾的茎顺势推移,轻轻闯入穴,才挤入阴唇,龙姑已尖声浪叫。
原来龙姑是意淫品类,知觉全在外肤,整日要男性拥抱厮磨,难甘寂寞,才致不安於室,浪荡无情。阴魔冯吾透出阳气,穿入花芯,顺着穴道骨脉,炙透龙姑各处窍穴。龙姑先是觉得软洋洋的,浑体舒泰,醺晕如醉。淫荡的容貌上泛出淫靡妖艳的桃红色,模样儿是荡魂锁魄的媚冶,洞的肉环锁紧夹闭,若是受不住酥痒难当的快感,又似要把又硬又大巨挤扁,娇体内彷佛被地狱的火焰在流窜燃烧。
随着阴魔冯吾挥动着巨作轻抽缓插,龙姑渐渐识我两忘,渴望穴内茎加速冲刺,但又消受不起,只能呻吟尖叫,手足抽搐,缠绕着阴魔冯吾,十指爪入坚背,不停的一挺一挺顶上去。阴唇陷下去又翻转出来,户内传出滋滋的淫水声,每一次都吞吐般渗出大量骚水,湿淋淋的蔓流上阴魔冯吾的阴囊上。渐渐的龙姑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阴魔冯吾胁脊,十指狂抓入肤,双腿高高抬起,紧紧的夹挟上阴魔冯吾腰背,圆滚玉臀不停的狂扭猛挺,拼命地迎合,尝试着更狂野的高潮,再也按捺不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持续翻淹卷入。忍不住淫叫声,喘息声时续时断,时快时慢,近似西斯底里的呻吟着、叫着,听来也更荡魂蚀魄。
龙姑已经深深迷恋上那肉儿在花心里钻啜时所带来的一波波让人浑身颤栗,陶醉在溶化般的快感,疯狂的火焰愈燃愈旺,穴几乎快要被捣散了,一波波酸痹以户为中心向全身袭散开来。全身骨节酥麻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带着令人酸痒的电流传遍了身子的每一处,只感到快要爆炸似的,向阴魔冯吾怀中挤压。酸酸痒痒的恨不得全身榨乾,渴望着点点滴滴都经阴穴泄出,也是得强劲的对手,才泄泻得出那积存的分泌。
经过屁股的猛烈颤抖後,所有的力气於瞬间被抽乾,又乾又瘪,淫液却流个不停,异香扑鼻,全身火灼酥麻,痉挛颤抖不止,无法平复。那重叠高潮後泛着淫靡艳红色的一副满足的表情,异常妖艳,娇喘及含糊的叫声,听来就是对淫侣的刺激。待回过气来,又再挺腰挑衅,不嗥不休,口中不断发出淫荡的呻吟浪叫,哼哼唉唉的拼命地扑向性欲的火焰,去享受巨所给予的欢乐情趣,而高潮又一波一波相继袭来,心神恍如飞入云端,如醉如痴,魂漾魄荡,使龙姑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这火热的情妇、淫媚十足,骚浪透顶,令人回味无穷,真是天生的尤物。阴魔冯吾待龙姑挺得筋疲力竭,三尸元神也游离失所,才泄出玄精,进驻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控为淫奴。龙姑得尽情极致,别有奇趣,得未曾有,也无需操控,在恩爱头上,自是百?间A 笑瞟媚搂抱温存了好一会,才一同回转姑婆岭上。
这时已是次日清晨,两个淫孽回到了姑婆岭,岭上的妖人除了原来的阴阳脸子吴凤,兔儿神倪均,鬼影儿萧龙子、铁背头陀伍禄外,新来了玉杆真人金沈子,还有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叛徒长臂神魔郑元规。女的只添了华山派门下的百灵女朱凤仙。
李四姑好容易才盼得欲神应约光临,当然对一众男妖再不屑一顾,与龙姑、朱凤仙屯黏在阴魔冯吾身边,时刻不懈。一干妖孽当然不忌当众宣淫,可是阴魔有心破坏,当然蓄意为难众男妖,把众淫女留在身边,把妖女得筋疲力竭,封锁穴知觉,只有阴魔的真气才能透入壁。三淫娃更刻意卖弄,猴在阴魔冯吾身上,日夜不息。
套上了巨的淫娃当然浪声尖叫,磨转不休。粉光溶溶,汗珠飞溅的丰乳跳跃荡荡,桃红的乳蒂划出个个红圈,无始无终。圆浑的肉臀,上撬下撞,淫液四溅,水声吱吱,直射耳根,震撼元灵。闲着的淫娃也闲不着,横扒在那淫女身前,或以阴蒂磨阴魔冯吾乳头,或以乳蒂擦阴魔冯吾唇齿,狂哮癫震,不瘫不休,完全迷失了一切。那强烈享的性高潮、欲的顶点之馀味真教她们陶醉和迷恋,高潮接踵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玄关一松一紧,放任着元阴从子宫室内喷出,穴深处爆发汹涌无俦的岩浆,热腾腾的滚滚喷出,酥淋的快感使得妖女意识模糊。
像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把她的身体抛向高空随即又摔落,元灵失守,保养许久的玄阴玉津混在一股股温热腻滑的阴精连续疾泄而出。
朱凤仙和李四姑两个淫姬虽是华山派中佼佼者,但比起玉清大师、妙一夫人,却相去甚远。阴魔冯吾不便泄露九天都篆阴魔大法的机密,也无意编收此等无甚背景的低微邪女为淫奴,只扫荡玄髓、阴精,漫游欲海,待破阵时机来临。
史南溪等男妖,眼看姘妇淫姬在阴魔冯吾胯下表演,绝非平日之矜持。那肌肤互相撞击的声音,接触点所发出的淫水声,疯狂寻乐,娇声浪叫,声音可是充满性感、淫蘼,彷佛悲鸣似的淫叫,和精疲力竭的喘息声,就像显抖着受淫姬的惊心动魄。滚圆的玉臀不停的狂扭猛挺,拼命地迎合,骨子里的骚媚浪劲全吸了出来,可惜却是琵琶别抱在别人怀中,婉转娇啼,达到性的颤峰、欲的顶点,才疲倦已极地,混身瘫软如绵,停留在馀韵中,委靡不振。
众妖人看妖女们眼睛失神,视线模糊,恍如窒息般出气多吸气少,一双修长的粉腿则不住轻颤着,被得淫唇肿如肉包,还犹自一张一合着,浪水几乎流尽,留下一股股的粘液,更是丑态毕呈,入目难堪之极,令天地变色。更是三姬奉侍一男,也应接不暇,数日来,众妖人也自惭形秽,连酸馀也沾不到半丝,自卑之极,当然醋劲翻天,只是慑於灵峤宫声威,心中虽然鼓噪,但也怯懦得不敢稍露辞色。无奈下,只得埋首事业,提前五月下旬攻山。
所以妻娇妾美,福溢闺房,则何来精力施於事业。平生纵有冲天志,也尽与娇娘舞折腰,全送入热香巢之内。事业有成,必须有贤内助。这所谓贤内助者,不是红杏出墙,本夫无份,就是无盐丑妇,连久邝之也逆命不前,才令那另一半有精神放入事业吧。看那些管辖三界的神精英,离婚者比比皆是,能不哀哉。
当日黄昏过去,这群奇形怪状的妖邪,丑俊不一,由史南溪为首,纷纷离洞,各驾妖遁剑光,齐往峨眉山飞雷洞前飞去。因这新辟的飞雷捷径,只有施龙姑与追魂女李四姑来过,馀妖俱都不知底细,便由施、李两个淫女在前引导。
阴魔冯吾本就预定了峨嵋诸女为囊中物,当然刻意败事,不教妖人称意。故意把剑遁弄得震天雷响,自命为堂堂正正,先声夺人,惊动石奇、赵燕儿飞身迎战。
石奇、赵燕儿本在飞雷崖前,正与值班的吴文琪闲话,却见申若兰追赶着芝仙飞身出来。那是若兰出来接班时,见芝仙往前飞跑,恐它出去涉险,便驾剑光追赶。芝仙跑得比箭还疾,转瞬已到了後洞门口,从吴文琪腿缝里穿过。径往飞雷崖左侧的孤峰下跑。文琪也随着追赶了去。石奇、赵燕儿在洞前等二女回转,忽听远远天空中,似有极细微破空之声,由远而近,见凝碧崖後洞无人防守,关系大为重要。明知妖人势盛,抵敌不住,惟恐他们乘隙侵入,毁了仙府。早身剑合一,化成一道白虹,迎上前去。
阴魔冯吾惊见後洞竟无守卫,只得暗中施用先天真气聚音导声,把雷响似的剑遁声吵,经飞雷秘径的通道作用,传入凝碧崖,更是暗中播弄淫奴龙姑,怂恿李四姑,同将石奇围住,忘了指给众妖人真正地点。众妖邪原想乘虚而入,偏偏凝碧崖後洞外观,远不如髯仙飞雷洞来得雄伟奇峻。又见石、赵二人从洞前崖上飞起,以为那洞便是凝碧崖後,不问青红皂白,纷纷往飞雷洞飞去。
免儿神倪均猜出二淫女心意,知道又是勾三搭四,醋劲酸上心头,因奈何不了阴魔冯吾,便迁怒石、赵二人。将两手往前一张,一片黄烟红雾,风卷一般直朝石、赵二人飞去。石、赵二人身子已被烟雾罩住,顿时便觉奇腥刺鼻,头眩目昏。勉强落到崖上,用尽功力,将两道剑光护住全身,只顾保命,竟忘了施展妙一真人所赐两道灵符。施、李二淫女知道这是华山派中最厉害的波斯慝迷神邪火,只得避开,撤去剑光。李四姑这才看都众妖邪走错了路,忘叫道:“那里不是,在这一边。”
众妖邪改道过去,时机已失。凝碧崖内众人闻得後洞响声,群起飞出来。寒萼、朱文二女心急,先去看个动静。才一出洞,便见飞雷崖上烟雾弭漫,文琪、若兰二人不知去向,众妖邪劈面飞来。朱文、寒萼,首先将剑光放出手去。
鬼影儿萧龙子、铁背头陀伍禄、勾魂吒女李四姑、施龙姑四个淫孽剑光才一
交接,便感不支。猛听几声娇叱,敌人身後又飞出几道光华,光中现出几个绝色美女。阴魔冯吾、长臂神魔郑元规和史南溪在後督队,见峨眉诸人的飞剑竟是宛若游龙,神化无穷,知难取胜。史南溪打了一声暗号,同了两个妖人自去布置都天烈火阵法。长臂神魔郑元规和阴魔冯吾,一个放起一片五色迷人香雾,一个放起一团烈焰,飞向对阵。馀人便各自纷纷放起法宝烟雾。
妖阵中除灵云、轻云、朱文三人的飞剑不怕邪污外,馀人都只得将飞剑收回。
灵云倏地从法宝囊内取出一个似尺非尺的东西,向烟光中一指,九天元阳尺便飞起九盏金花,一团紫气,立刻放出金光异彩,将所有妖法邪宝一齐阻止,休想上前一步。萧龙子、伍禄自知不济,退了下来,正遇上若兰、文琪飞回。
先时若兰、文琪分头兜捉那芝仙,叵奈今日芝仙竟像疯了一般,穿石越坂,纵跃如飞,满峰乱窜乱蹦。二女不知不觉中追越过去老远。若兰忽然急中生智,暗用木石潜踪之法,将身形隐去,忽听身旁丛草中轻轻响动,一匹小白马从一个石罅里钻将出来,似要觅地遁走。若兰一见,喜出望外,早一伸手将它两只前腿捉住。芝仙见那匹白马被若兰擒住,十分欢喜,才一手朝着天上连指。
二女这时已微闻峰那面隐隐有了破空之声,猛想起来时只顾捉回芝仙,误了守洞责任。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暇多说,一同把手一挥,一个抱着一个小人,另一个抱着一匹小马,往洞中飞回。萧龙子、伍禄一人一道放出半红半黄的光华,往若兰、文琪飞去。
妖阵中长臂神魔郑元规眼看对阵几个绝色美女不能到手,正在垂涎焦躁,也不招呼别人,竟自收转火焰,长啸一声,将两条手臂一振,倏地隐去身形,幻化成两条蛟龙一般的长臂,带着数十丈烈焰,来得更快,直向二女扑过来。阴魔冯吾岂容他坏去口中食,五色迷人香雾似慢实快,就是挡在火焰前头。
若兰、文琪知妖人厉害,自己还得分神去顾手上的芝仙、芝马,正愁难以脱身。紫玲一展手中弭尘幡,早化成一幢五色彩云,冲破妖云,直达若兰、文琪二女面前。二女哪敢怠慢,连忙与紫玲会合一起,便即飞回。郑元规再寻敌人,哪有踪迹,好生痛惜,便飞回妖阵。
这时,石奇、赵燕儿飞剑光芒锐减,看看危殆。石奇更被妖雾蒸得头晕目眩,好容易用剑光掩护,一步一步退进洞口,忽然力尽神昏,一跤绊倒,被洞口一根石乳绊住道袍,哔的一声撕破,倏地怀中金光一亮,猛然想起两道灵符。二人刚刚诵完运用灵符的真言,便即心力交瘁,倒在地上。那灵符便在这时化成两道匹练般金光,往上升起,倏地冲霄而上,笼罩全山。
那用法术困住崖上石、赵二人的免儿神倪均,竟自不及退却,陷在金光埋伏之内。同时鬼影儿萧龙子和铁背头陀伍禄返身飞回,正遇金光骤起,一个被金光卷走,一个挨着一些,半身皮肉都被削去。两三声惨呼过去,立刻妖焰消逝,毒雾无功。凝碧崖後洞站定的几个敌人,全都遁去,不见踪迹,只剩数十丈高的金霞,灿烂全山,丝毫没有空隙。
史南溪知是玄门仙法,疑心洞中尚有能人埋伏,带了十来个妖人,也忙着飞遁开去,往高处升起,再往对阵一看,数十丈高的金霞,灿烂全山,丝毫没有空隙,凝碧崖後洞的几个敌人,全都遁去,不见踪迹,并无能人出来应战,明明是预先留下保洞之法,虽然厉害,伎俩止此,索性各持妖幡,按方位站定,由他与长臂神魔郑元规、阴魔冯吾三人总领全阵妙用,施展都天烈火阵法,打算每日早午晚三次,用神雷和炼成的先天恶煞之气,攻打飞雷崖和凝碧崖後洞。
顷刻之间,听见雷声隐隐,金光上层似有烈焰彩雾飞扬,妖阵已经发动。可是那灵符竟是当年长眉真人飞升时节留下的九道灵符之一,连那封锁前洞的灵符,俱都各有无穷妙用,岂是史南溪的妖法魔阵短期内所能消灭。因灵符金霞笼罩全山,固然外人攻打不进,里面的人也不能冲破光围而出,众人回转太元洞去,暂留下紫玲姊妹与轻云、朱文和那九天元阳尺防守後洞,以备万一。
朱文与寒萼都是有些性傲,嫉恶如仇。寒萼更加小性,和朱文素日投契,不忿妖人猖撅,再四怂恿出战。灵云便把九天元阳尺交与朱文护身,由她们出阵去。
二女兴高采烈地将九天元阳尺往护洞金霞中一指,立刻便飞起九盏金花、一团紫气护住二人全身,霞光如万丈金涛,突地往上升起有数十丈高下,联袂破空而上。
上面一干妖人早将妖阵布好,肩金花紫气过处,顶上金霞分而复合,内中现出两个绝色美女。空中巡游的施龙姑、李四姑两个淫孽即将飞剑放出。施龙姑更便将两套子母金针对敌人打去。只见九朵金花闪处,两套十八根飞针,如石沉大海,渺无踪迹。寒萼反倒将那金花紫气收去,现出全身。
把守妖阵东面的华山派玉杆真人金沈子业已赶到,便将手中拂尘一指,黑沉沉一片玄霜,直朝寒萼、朱文飞去。施、李两淫女也怕极那淫秽污恶邪岚妖瘴所炼成的毒霜,退回阵後。玄霜尚未临头,朱文、寒萼便觉身上一阵奇冷。朱文懊悔不该听信寒萼之言将九天元阳尺收去,恃强欺敌,喜得寒萼已将宝相夫人那粒金丹放将出来。一团其红如火的光华,飞人玄霜之内,所到之处,那淫秽污恶邪岚妖瘴所炼成的毒霜,竟被红光融化成了极腥奇臭的水点,业已消溶殆尽,雨一般往峨眉山顶落了下去。
金沈子心中大怒,只得收了拂尘,也将飞剑放出。敌众我寡,寒萼首先感到不支,忙从法宝囊内取出一件宝物,口诵真言,施展当年天狐惯用的己寅九冲小乘多宝法术往剑光丛中飞去。一出手,便是一条数十丈长、三两丈宽的五彩匹练,将对方的剑光绞住。剑光纠结着那条彩练只一绞,嘶的一声,便化成无数彩絮,飞扬四散,映目生花,恰似飘了一天彩雾冰纨,绚丽无涛。寒萼就势取出几根白眉针首先朝金沈子七窍打去。那金沈子正心存邪念之际,忽见眼前似有几丝光华一闪,只觉两眼一阵奇痛,心中一团迷糊,往下一落,正落在金霞之上,被卷了落去。
那边妖阵上的史南溪知道二女有九天元阳尺在身,未必能够生擒,便暗使毒计,将妖阵暗中隐隐向前移动,等到将敌人陷入阵中,再行发动,忽见玉杆真人金沈子中了敌人法宝落地,看是难有生理。史南溪怪叫一声,把手里一面都天烈火旗往前一挥,口中念念有词,立刻妖阵发动,千百丈烈火风雷,似云飞电掣一般合围。
朱文早取出九天元阳尺准备退却。寒萼见妖阵发动,更不迟延,与朱文会在一起,各驾剑光,仍在九天元阳尺的九朵金花护卫下、一团紫气飞起,所到之处,烈火风雷全都分散。史南溪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少女在金花紫气拥护之下,冲破下面金霞光层,飞回凝碧崖去了,虽然暴怒,却无法可施,气得暴跳如雷,尽量发挥妖阵威力,每日三次烈火风雷,攻打越急,虽然有金光彩霞罩护洞顶,那烈火风雷之声竟是山摇地动,十分清晰。
灵符金霞效用只有五日。因阴魔淫劫妖人禁脔,引致妖人提前攻山,捱不到紫青双剑合璧。也因阴魔劫虏九天元阳尺圣液,霸占宝尺,得以护山。也因九天元阳尺与烈火阵同类,引出阵中隐秘。阵中淫火得靠艳姬惹火,燃起妖人欲火才真正法挥尽致。此旗是仿制品,才会给兔儿神倪均盗用,以骄敌志,令对手於三次论剑时,措手不及。更被阴魔冯吾吸尽淫姬欲火,抽乾动力,连众妖人本身法力,也发挥不出来。一着奇兵,本已瞒过敌方,可惜给阴魔窥了淫火之秘,正阵在三次论剑时,倒戈相向,反噬妖人。
五日来,护洞金霞经烈火风雷和先天恶煞之气攻打,已越来越觉减少。渐渐可以从金霞光影中透视出上面妖人动作。灵云觉着战况与传喻不符,有些着慌起来。寒萼以灵符金光消灭後,九天元阳尺只可作专门防敌之用,更坚持须趁金光没有消灭以前,探敌人一个虚实动静。省得光霞被妖法炼散,九天元阳尺无法分身。灵云也觉言之有理,仍由朱文拿着九天元阳尺,陪了寒萼同去。
寒萼、朱文高高兴兴地将九天元阳尺一展,由九朵金花和一团紫气护着,冲破光霞,飞身直上。这时正值敌人风雷攻打过去,上面尽是烈火毒烟,十丈以外,只看出一片赤红,看不出妖人所在。二女轻敌,贪功心胜,仗着九天元阳尺护身,算计好了退路方向,径往妖阵中央飞去。前去没有多远,猛觉天旋地转,烈火风雷同时发动,四围现出六七个妖僧妖道,分持着妖幡妖旗,一展动便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雳,夹着亩许大小一片红火,劈面打来。且喜九天元阳尺真个神妙,敌人烈火风雷越大,金花紫气也越来越盛,一到十丈以内,便即消灭。一任四围红焰熊熊,烈火飞扬,罡飘怒号,声势骇人,丝毫没有效用。但却无论走向何处,烈火风雷都是跟着轰打。
寒萼还梦想立功,几次将白眉针放将出去,总见敌人身旁闪出一道黑烟,是一个奇胖无比的老头儿,周身黑烟围绕,手里拿着一个似锤非锤的东西,飞行迅速,疾若电闪。赶到敌人头里,用那锤一晃,将针收去後。一闪便没踪影。这老头儿是陷空老祖大徒弟灵威叟。
灵威叟和一个贵家之女通奸所生了的私生子灵奇,遇见金姥姥罗紫烟的门人崔绮,一见钟情,便去勾搭。恰好何玫路遇半边老尼门下缥缈儿石明珠、女昆仑石玉珠,一同到来。石玉珠吃过阴魔的亏,欲火恨火交煎得对男女间事,心存变态,竟将师父新传的五丁斧暗中放将出去。五色华光一闪,任灵奇逃避得快,也斩断了一只左腕。
灵威叟又恨又心痛,向师父去求灵丹。陷空老祖要留着自己备用,不肯赐与。
灵威叟无法,猛想起当初长臂神魔郑元规在陷空老祖门下犯了戒条,要另投身到五毒天王列霸多门下,逃走时节,盗去许多灵丹法宝。以自己於他有救命之恩,去向他讨要。郑元规反怪他事急相求,须助他破了凝碧崖再说。灵威叟为了顾全爱子,便答应下来。用北海鲸涎炼成的鲸涎锤,将白眉针收去。
寒萼大惊,才知道敌人有了准备,暗道今日晦气,与朱文互打一声暗号,打算往原路飞回。不想史南溪在二女进阵时节,已暗用妖法移形换岳,改了方向。
二女飞行了一会,才觉得不是头路,已迷失方向,一着急,就不管他青红皂白,凭着九天元阳尺威力,往前加紧直行,好歹出了妖阵再说。毕竟九天元阳尺虽是神妙无穷,所到之处火散烟消,众妖人连用许多妖术法宝也都不能近身,但前古异宝在修为浅薄的操纵下,欠缺正确方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维持不到向前直飞,被导得在火阵中环绕。阴魔冯吾岂容囊中物落入他人口里,於是传出先天真气,指导九天元阳尺,带二女冲出阵去。
众妖人也在後面加紧追赶,眼看离前洞不远之际。忽然正对面飞来一道奇异光华竟拦在二女前面,将金花紫气阻住,现出一个容貌清奇、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宽衣博袖道袍的矮道士。随着矮道士的奇异光华来的一道红线,却是毒龙尊者的门人俞德,大声喊道:“史师叔请速回去,这两个贱婢自有云南教祖来收拾!
“一干妖人都知道藏灵子脾气古怪,招呼一声,一齐退去。阴魔冯吾退得最早,闪眼已不知所纵,再气化法身回来。灵威叟因藏灵子是师父好友,正准备随了俞德上前拜见。就在这刹那间,朱文心刚一惊,不知怎地神志一晕,手中的元阳尺平空脱手飞去。同时那道光华便飞将上来,先将朱文、寒萼围住。
藏灵子抢了元阳尺,可真不好受。此尺称元阳,阳烈为刚,不克即折。操於纤纤玉手,水能济火,威凌天地,万物降生。在矮子手,同性本就相斥,更圣液有主,容不下矮子後天真气入侵,激烈拒抗。阴魔法身泻入,断其归路。後天真气能入不能出,被拖困尺内,逐渐为仙尺掳化,令藏灵子进退失据。
忽见一片红霞,疾如电掣,自天直下,眨眼飞进藏灵子光圈之内。红霞影里,一个身材高大、白足布鞋、容貌奇伟的驼背道人,伸出一双其白如玉的纤长大手,也不用什麽法宝,用玄门分光捉影之法,竟将藏灵子那光圈分开。近手处,光华平空缩小,被驼子一手抓住一头,一任那光华变幻腾挪,似龙蛇般乱窜,却不能挣脱开去。驼子便对寒萼道:“急速闪过一旁,免我碍手。”
朱文、寒萼已知厉害,不敢违拗,便驾遁光,从驼子肘下穿将出去。驼子将手一放,那光华便复了原状。同时藏灵子也飞身过来,收了剑光。驼子咧着一张阔口笑道:“藏矮子,三仙道友与你素无仇怨,他们因事不能分身,你却来此趁火打劫,欺凌道行浅薄的後辈,在自负为一派宗主,岂不令各派道友齿冷?”
藏灵子闻言大怒道:“驼鬼休再信口雌黄!俞德认出有一个是天狐之女,我正待问明仇人,你便出来多事,谁在倚强凌弱和趁火打劫?”
驼子答道:“你还要强词夺理。那餐霞道友的女弟子朱文,和你又有什麽杀徒之恨?却倚仗一些障眼的法儿,将她九天元阳尺抢去?你如以一派宗主自命,还是我那几句老话:如今放着首恶元凶不敢招惹,别人家长不在家,你却抽空偷偷摸摸来欺负人家小孩子。无论正邪各教各派中的首脑人物,有哪一个似你这般没脸?你心怀不忿,也应自己上门和诸道友评理。自问道力胜过三仙二老,不怕开罪峨眉,兴起兵戎,胜了显你道力本领,超轶群伦。就是败了,重去投师炼法,再来报仇,毕竟来去光明。只要你去寻绿袍老妖算完了帐。能亲手将元恶诛却,我驼子决不管你们两家的闲帐。”
一言甫毕,只气得那矮道士戟指怒骂道:“驼子,你少肆狂言。今日我如不依你,定说我以大压小。我定将绿袍老妖诛却,再来寻她们,也不怕这两个贱婢飞上天去。那九天元阳尺原在青螺峪,被凌花子觑便,派一个与我有瓜葛的无名下辈盗去。我不便再向那人手里要回,便宜花子享了现成。我如想要,还等今日?”
驼子笑道:“你词遁理穷,自然要拿话遮脸。我还给你一个便宜:只要你能斩却老妖,量你也不敢与三仙二老起衅,省你到时胆小为难,我要代替三仙二老作主,在中秋节前自往紫玲谷相候,作为你们两家私斗,我将劝三仙二老不来袒护,由我去做公断,决不插手。你看如何?”
藏灵子口里道一声:“容我将诸事办完,再和你一总算帐,休要到时不践前约。”
说罢,把袍袖一扬,九天元阳尺飞将过来。朱文忙用法收住,藏灵子已带了俞德,化成一道光华,破空而去。朱文、寒萼见驼子这麽大本领,藏灵子虽嘴里逞强,却处处显出知难而退,不由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拜见驼子。驼子并不答理,只将手向灵威叟一招。
灵威叟早认出驼子是前辈散仙中第一能手,因这人手辣,不讲情面,一意孤行,本想溜走,忽见驼子目光射来,知道他已经看见自己,要是不上前叁拜,日後难免相遇,终是不妙。灵机一动,想起此人灵丹更胜师父所炼十倍,有起死回生、超凡换骨之功。与其多树强敌,去乞怜於忘恩负义的郑元规,何如上前求他?
便躬身侍立在侧。见驼子招他,连忙上前叁拜。驼子道:“你是你师父承继道统之人,怎麽也来染这浑水?你见我还有事麽?”
灵威叟说了心事。驼子便取了一粒丹药交与灵威叟,说道:“你有此丹,足救你子。如今劫数将临,你师父兵解不远,峨眉气运正盛,少为妖人利用。速回北海去吧。”
灵威叟连忙叩首称谢,也不再去阵中与群妖相见,径自破空飞走。驼子又唤朱文、寒萼起立,说道:“我已多年不问世事,为端午前闲游雪山,无心中在玄冰谷遇见一个有缘人,当时我恐他受魔火之害,将他带回山去,於静中推详原因,也有些前因後果。如今我命他替我办事去了,不久便要回转峨眉。藏灵子记着杀徒之恨,必不甘休,百蛮山事完,定要赶到紫玲谷寻你姊妹报仇。此事三仙二老均不便出面。我这里有柬帖一封,丹药三粒,上面注明时日,到时开看,自见分晓。凝碧仙府该有被困之厄,期满自解。你二人回去,见了同门姊妹,不准提起紫玲谷之事;不到日期,也不准拆看柬帖,只管到时依言行事,自有妙用。妖阵虽然寻常,你二人寡难胜众,可从前洞回去便了。”
说罢,驼子早将袍袖一挥,一片红霞,破空而去。二女同望山後,妖焰弭漫,风雷正盛。原来朱文、寒萼出战不久,上面雷火曾经稍微轻缓一些。约过去个把时辰,忽然敌人声威大盛,烈火风雷似惊涛掣电一般打来。敌人注意後洞,只管把烈火风雷威力施展,震得山摇地动,声势十分骇人。二女恐众同门悬念,不敢久停,径从前洞往凝碧崖前飞去。遥望靠後洞一边的灵符金光,已经逐渐消散收,只剩飞雷洞口一片地方金霞犹浓。
朱文、寒萼从飞雷捷径飞到时,灵云、轻云、紫玲三人已各将飞剑放出,准备灵符一破,应付非常。同时护洞金霞也被妖火炼得逐渐衰弱。猛听震天价一个大霹雳,夹着数十丈方圆一团烈火,从上面打将下来。洞口光华倏地分散,变成片片金霞,朝对崖飞聚过去。那护洞金霞消逝殆尽,只剩飞雷洞前石奇、赵燕儿存身的上空,有亩许大一团光华,一任雷火攻打,依旧辉耀光明罢了。
烈焰风雷中簇拥着五六个妖人,风卷残云一般飞到。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纷纷放出飞剑法宝抵御。灵云连话也顾不得说,早将朱文手中的九天元阳尺接过,口念真言,将手一扬,飞起九朵金花、一团紫气,直升到上空,将洞顶护住,才行停止。那九朵金花俱大有亩许,不住在空中上下飞扬,随着敌人烈火风雷动转。
一任那一团团的大雷火一个接一个打个不休,打在金花上面,只打得紫雾生霞,金屑纷飞,光焰却是越来越盛。雷火一到,便即消灭囚散,休得想占丝毫便宜。
众人见这般光景,才行放心,收了飞剑。
在敌人妖阵压罩之下,烈火风雷越来越盛。在危急震撼之中又过了两天,神突然飞回峨眉。阴魔冯吾才醒觉到英琼重往莽苍山已有多日,必有危急,不知何以全无警兆,於是遁去寻找英琼。用先天真气发动基因感应,当然瞬即寻到兔儿崖玄霜洞。在里间石室,英琼已神志昏昏,不知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