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风流逍遥侯(全)-12
第一集 名扬京城: 第二十三章 神秘令主 小叫花子
来到家里,千叶影儿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如今见别玉寒带了峨嵋双娇燕来家里,醒了也在等别玉寒的杜隽拉长了脸,毕竟她才和燕怡雪动过手。听别玉寒讲了经过,二人是被困在京狮堂总堂,别玉寒巧遇相救。看到别玉寒与京狮堂总堂主动了手,三人都平安归来,出了一口大气,明镜、如月赶紧将酒菜端上,千叶影儿亲自为别玉寒和双娇燕斟酒。双娇燕听别玉寒丝毫未提及自己受辱的事,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别玉寒举起酒杯:“你们俩真该感谢小黑、小白,如不是他们俩仍认得我这个朋友,将我带去,恐怕我也找不到你们。”
燕怡婷感激地拍拍怀中小白的头,燕怡雪从桌上抓起块肉塞到小黑面前,小黑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边嚼边冲众人转着黑亮的眼珠子,像是在邀功。
“影儿,这嵇飞虽然下肢残废,但一双铁掌坚硬如铁,非同寻常,如不是吾有龙皮龟甲护体,恐怕今晚不能回来坐在这儿同你们喝酒了。”
“啊!”众人大吃一惊,众女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别玉寒见状一笑:“你老公不会娇气的连一掌都挨不起的,只是好奇一个残疾之人会有江湖罕见的掌力,让人不解。”
“他练的是失传江湖已久的五阳神功‘奔雷掌’.”一直未开口的祝二突然答道。众人齐齐望向他。祝二抽了一口烟,慢慢让其从鼻孔喷出:“他应该是二十年前以一双铁掌威震武林的铁掌嵇飞。”
“五阳神功‘奔雷掌’?”众人都未听说过,但千叶影儿却吃了一惊:“他消声匿迹二十年了,却是练成了‘奔雷掌’,恐怕现在的金刚神僧无刚大师也难以胜他啊。”
祝二环视一圈,又抽了一口烟,慢吞吞开口道“二十五年前,嵇飞三十不到,却以一双凶猛凌厉、开山劈石的掌力挑战江湖上以掌拳著称的江湖好手,可谓所向无敌,江湖之人送了他一个铁掌的称号。直到二十年前有一天挑战少林达摩院首座长老、金刚神僧无刚大师,无刚大师靠金刚气功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力金刚掌、雷音掌和般若掌两刚一柔的掌法赢了他一掌。这也是他比武负伤找老主人看伤时老主人看出他受的何伤,嵇飞以实相告的。老主人看过后告诉他伤无碍,却有走火入魔之兆,不可再使用内力和发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主人在他走后说他练的是失传江湖已久的五阳神功‘奔雷掌’,因过于急功冒进,加上与无刚大师硬拼才致走火入魔。据说那次比武无刚大师也没得到便宜,闭关修炼了三月才治好了伤。此人自此消失江湖,江湖也慢慢将其淡忘。没想到他竟废了一双腿而功力大进,更真如江湖传言建立了这京狮堂。”
又抽了一口烟,叹道:“老主人说他的‘奔雷掌’只练到六成,以他现在的武功,恐怕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功力,应该不惧江湖十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人。”
“那么说那紫脸大汉便是一直跟着他的霹雳手廖天?”千叶影儿听爷爷讲过江湖上的事情,铁掌嵇飞行走江湖时有一个身影不离的拜把兄弟霹雳手廖天,随口问道。
“应该是,此人也是江湖一把好手,败给嵇飞后便一直跟随左右。”祝二答道。
“嗯。”千叶影儿接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指法惊人的白净汉子应该就是在逃的前东厂总管田尔耕了。田尔耕在东厂任总管时就以白莲教的魔功‘莲花指’横行天下。指法阴柔狠绝,与花妖的‘三阴三绝手’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别兄碰到如此好指法的人,应该就是他。”
峨嵋双娇燕听到自己方才碰到的竟是天下有名的高手,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花容立刻变了色,感到后怕。
“以后大家碰到这些人要小心些才是,今晚也要特别小心,警惕他们追到此处。”别玉寒叮嘱大家。
吃过饭后,不放心峨嵋双娇燕回居住的客栈,让千叶影儿为其安排好房间,就在别玉寒他们居住的隔壁。千叶影儿主仆三人住在另一侧隔壁,碧儿自然跑到沈岩那儿受保护去了,祝二照例在门房负责院子的安全。
惊累了一天,双娇燕刚躺下便入了梦乡,睡着睡着,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出身武林大派的她们自是警惕性甚高,立刻醒来,抓住身边的剑。再仔细听,却是从隔壁别玉寒的房间传来的,是别玉寒的叫声和床摇晃的声音,床嘎吱嘎吱越来越响,别玉寒的叫声越来越高,像狼嚎似的吓人,二女无法再入睡。燕怡婷听着别玉寒的狼嚎声中夹杂着杜隽、阿娇不堪鞭挞、无助的如喜如泣的呻吟声,情窦初开的她明白了什么在隔壁发生,听在耳中觉得耳鸣、目眩、心跳,两腿之间还有点湿,不由自主地夹紧自己那双玉腿。燕怡婷两腿之间有点湿,躺在旁边的燕怡雪两腿之间自然也干不了,内向羞怯的燕怡婷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焦躁的燕怡雪可躺不住,来回翻着燥热的身,最后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大淫贼,就是大淫贼,这么吵,让人怎么睡觉?这么大的声音,真是不要脸”
有人说性欲就是一种心里痒痒的感觉,从生理上说,是一种下部发热的难受,全身发酥得很厉害,身体躁动不安的特别冲动,女人想找男人,男人要找女人。双娇燕虽然不敢立刻去找男人,却也从今天起知道了什么是男人。有了发热的难受,起了找男人的冲动,从今夜开始,姐妹俩知道自己长大了。
双娇燕最后不知是如何睡着的,早上起来时头晕晕的,到前面大厅看到别玉寒时,又莫明其妙感到耳鸣、目眩、心跳。燕怡婷慌乱地坐下,将头扭开,燕怡雪坐下时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别玉寒救得双娇燕回来,和阿娇、杜隽三人鱼水相欢之时,京城南一处幽静戒备森严的小院子里,一名通身裹在长袍里、上带狰狞面具的人高高端坐在客厅正中的椅子上。面具很特别,有着狮子的毛发,龙的面孔,狼的利齿,额头正中却绘着一个老虎才有的王字,长袍更如豹皮。身旁站立一人,同样全身黑袍,面具狰狞。
京狮堂堂主和五毒教主远远坐在下首,分别带着两张面具,京狮堂堂主是一面狮子,五毒教主带的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紧闭着大门的客厅在闪烁昏暗的烛光里因为四面忽明忽暗的狰狞面具而显得阴森恐怖。
“令主,别玉寒来过龙潭庙京狮子堂总堂,救走了峨嵋双娇燕,老父与他交了手,此人武功高强得令人可怖。早晚京狮堂也要像西三条胡同一样坏在此人手里,此人不可不除啊。”
“哼,姓别的不但去过你的龙潭庙总堂,而且去过你的秘密总堂,西三条胡同与他交过手的人都被他看到了。没有让你们参与西三条胡同那边的事情就是为了留个退路,这个姓别的着实可恶。”
被京狮堂主和五毒教主恭恭敬敬称为令主的人话说的很慢,声音很细,像是个女子发出的声音,但说出的话让稽飞大吃一惊。秘密总堂一向甚为机密,除了五位堂主外,守护在那里的人与龙潭庙那边的是两班人马,况且防守相当严密,连下面的护法和坛主都不知道,竟然被这小子给探到了。
“令主,此人不能再留了,会养虎为患的。”五毒教主想到别玉寒的武功,也是打了个机灵。
“本来本令主还想坐收渔翁之利,想方设法使得东方腾云和姓别的有了过节,谁成想东方不灭那老东西老奸巨猾,明明知道是姓别的那日救了王幽兰,还明目张胆地夺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却偏偏装成没事人似的,哼。”
“但令主毕竟让他成了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第一淫贼,而且还和大江帮还有八剑堡有了过节,尤其是大江帮帮主洪雷的宝贝儿子被踢成重伤,洪雷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五毒教主恭维道。
“等不到洪雷出手了。”令主猛然站起,阴冷无情的声音自狰狞的面具后面传出:
“既然姓别的自徐州起一直破坏我等的大计,不除不快,三天后三更时分六部路口截杀别玉寒!”
虽然父亲让他离别玉寒远点,但东方腾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别玉寒不但救了挑战自己的王幽兰,还暗助她逃离东方世家的天罗地网,分明在与东方世家作对。更是在京城自己的地盘上与本应该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千叶影儿公然勾搭在一起,居住在一起,让自己这张脸往京城哪个角落放?如何继续在这京城地面上混?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这世上万般仇恨之首,虽然自己还未下正式聘礼,千叶影儿更未过门。但自己认定的事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自打听春楼见了千叶影儿,本来花心大罗卜的自己对她美丽的容貌娇小玲珑的身材竟然割舍不下,甚至梦中还出现过对方的影子。
名贯京都的‘京城四少’之首,威震北武林东方世家的大公子,武林十大‘刀神’东方不灭的儿子,位居‘武林四杰’的江湖年轻后俊中的佼佼者,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但父亲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姓别的那小子的对手,动起手讨苦吃。这口气就这么一直噎在咽喉,犹如扎在喉咙里的鱼刺,折磨着东方腾云。折磨得他对流香阁里的五香没了性趣,折磨得他对江湖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名妓梦如烟所在的听春楼更是望而生畏。
一次,梦如烟问他:“身为武林四杰中的人物,难道公子就这么顶着一顶带绿的帽子去威震江湖?”
当时,东方腾云死死盯著那张媚死男人不偿命的脸,想扑过去砸碎它,踹烂它,还要掐死这张美脸的主人。
但他更想掐死别玉寒。
掐死梦如烟,只会徒填笑柄,令自己更无法做人。只有掐死那个姓别的才会使自己咸鱼翻身、扬眉吐气,千叶影儿才能到自己的手里。
他做梦都想掐死别玉寒。他也不是没有想办法。但想到的办法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更加倍受折磨。他曾想利用自己的把兄弟苗胖子和李衙内父亲是刑部尚书和京城侍郎、九门提督的势力,给别玉寒搜罗个罪名,打入牢房,在里面慢慢整死他。反正他姓别的再厉害也斗不过姓官的。谁知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好的可以共享京城每一个女人苗胖子和李衙内听说了别玉寒的厉害,吓得不但不帮忙,还躲得离自己远远的,哼!
他做梦都想掐死别玉寒,但那也仅仅是个梦,在梦里过瘾也行,偏偏做的好梦少,恶梦多。
可现在,他终于有了梦想成真的机会。今天,京狮堂的三堂主和四堂主亲自请他到龙潭庙总堂一叙,共商对付别玉寒的事情。
东方腾云来到龙潭庙总堂大门口,还未下马,三堂主霹雳手廖天和四堂主田尔耕便迈步出门,亲自迎接,将东方腾云让进总堂大厅。
“东方少主,这姓别的和贵世家的纠葛我们已有耳闻,他竟敢犯奸作科,在北武林泰斗东方老先生头上动土,公然掠夺少主的女人,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霹雳手廖天脾气暴躁,刚坐下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东方腾云老脸红的自己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当即脸一沉:“东方家的事与你们京狮堂与你们有何关系?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少主错了,你我虽然没有关系,但我们却有共同对付别玉寒的道理。我们占据京城,多年来相安无事,这姓别的来到京城,还购买了宅子,看来要在这京城长期发展下去,这势必会从你我手中夺得利益,抢占你我的地盘。”田尔耕回道,尖细的嗓子让东方腾云听着有些刺耳,仿佛在吵架。
“东方世家与京狮堂现在是唇齿相依,如果单独一方对付别玉寒,未必能够得手,他的实力现在京城武林无人不知,即便得手,也必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给另一方相乘之际。”田尔耕接着道。田尔耕曾经在东厂作官多年,知道察言观色,如何诱导对方。
听了田尔耕的话,东方腾云暗暗点头,父亲只所以忍气吞声、按兵不动,就是怕被京狮堂趁机浑水摸鱼,渔翁得利,毕竟二者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相互提防,都在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成为京城的真正老大。
“即使另一方不动,那些蜗居在城南帮会也会趁机夺取地盘。”东方腾云点头接道。
城南鱼目混杂,是小贩商人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更是风花雪月之地,而这些商贩妓院都要向各自的帮会交纳保护费。这里的帮会虽然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似乎不成气候,但东方世家和京狮堂却从来不插手此地的江湖。因为据说那里汇集了不少江湖大盗和亡命之徒,雇用了许多杀人追债的凶惨杀手,还有那些不愿扬名江湖的各行能人。得罪了他们比得罪江湖大派还要让人头痛,他们睚龇必报,如同阴魂般不散地鬼附在你的身后,冷不定地会给你一刀。还有他们都是神出鬼没,极为隐秘,让你无法斩草除根,就地拔起。比如说,这里以偷为业的空空门,以征收商贩妓院保护费的五花会,为人追债讨命的公平楼虽然名声显赫,却极为机密,没人能接触到它们的核心,更没人知道它们的头领是何方神圣。但大家都不怀疑,能在这京城中最为凶险复杂的地方占据一方世界的人肯定是个人物。
“东方少主说得对,所以我们必须共同对付别玉寒,才能抱持住现在的局面。”田尔耕跟着点头“何况这姓别的胆大包天,不但因为王幽兰和少主比武之事借机挑了龙虎镖局,杀了雷胜,同时得罪了唐门和少林。前日更是夜闯我京狮堂总堂,杀了总堂护法等十数人,哼,他以为这京城就属他姓别的厉害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京狮堂突然找上自己,想到能和京狮堂一起联手对付别玉寒,心里狂喜。但别玉寒的武功却是有目共睹的厉害,短短月余,便将京城武林闹了个天翻地覆。如果自己的父亲不出山,单以自己和京狮堂来对付别玉寒,胜算可能不大,否则,他也不敢随便在东方世家和京狮堂两个太岁头上动土。当下眉头一皱:“二堂主在江湖上一向以足智多谋、精于计算著称,但是单以腾云和京狮堂的势力能否除得掉别玉寒……”
“东方少主是说我京狮堂不如你父亲,不是别玉寒的对手了?”门外传来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东方腾云的话。
随着声音,一个精壮汉子推着一辆轮椅进来,车上坐着一位蒙面蓝袍汉子。
东方腾云看到来人,立刻猜到应该就是京狮堂总堂主铁掌稽飞。京狮堂常在外露面的是三堂主霹雳手廖天和四堂主田尔耕,五堂主、二堂主和总堂主却从未公开露过面,即便是东方腾云也不知道为何方神圣。江湖流传隐匿江湖多年的铁掌稽飞就是京狮堂总堂主,二堂主据说是一个使刀的高手。江湖上使刀的人山人海,但能使到身居京狮堂二堂主高位的水平,这江湖上却是屈指可数,因为三堂主霹雳手廖天和四堂主田尔耕的武功都是江湖一流,不输各大门派的高手。父亲曾猜测可能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夺命刀’冷残,而五堂主据说是一个神秘女子,无人知晓其真是身份。
看到轮椅上的人扶着轮椅扶手的那双坚实稳定的莆扇般大手,东方腾云便猜出来人一定是总堂主总堂主铁掌稽飞。看到霹雳手廖天和田尔耕起身恭迎,连忙站起,放要说话,却见稽飞身形未动,人已飞起,如苍鹰般扑向东方腾云。
东方腾云一惊,右手一掠,刀已自腰间长鞘而出,化作一道长虹砍向拍向自己的那一掌。但觉自己的刀如砍在一块铁板上,铿锵有声,手腕震得发麻。对方的掌风并未被自己尽力的一刀砍散,在空中一旋,再次击向自己。
东方腾云手腕一抖,又是一道长虹砍向掌风,人却向后疾闪。但听啪的一声,方才自己坐在屁股下面的椅子被那一掌击的粉碎,化作粉末随掌风而散。
东方腾云魂魄未定,稽飞人在空中,一掌再次击向自己,虽然相隔过丈,但东方腾云知道这一掌还要强过方才那一掌。性命攸光,大喝一声,使出‘神刀诀’的杀招‘开天劈地’,劈向那可以开山劈石的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大厅内桌椅被震得四下纷飞,撞击在大厅的立柱和墙壁之上,成为一堆断木碎屑。
巨响声中,稽飞向后飞去,坐回他的轮椅。
“好一个‘开天劈地’不愧是‘神刀诀’中最为厉害的杀招。”稽飞的双目自面巾后面冷视着以刀拄地、脸色苍白的东方腾云。
“总堂主好内功,好掌力,但在下不明白总堂主为何对在下出此杀手?”东方腾云此刻后悔前来京狮堂,毕竟京狮堂与东方世家为京城二虎。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难道要自己来商议对付别玉寒只是一个圈套,对付自己和东方世家才是真的?想到自己主动送上门,成为人家狮子口中待宰的羔羊,面显一丝惧色。
“如果稽某要杀你,还会给你在此说话的机会?”
东方腾云心中一块提到嗓子眼的石头立刻落下来,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真面目,单看那双抓着轮椅扶手的手异常镇静,不见任何怒张的血脉,就知他不但轻松接下自己的杀招‘开天劈地’,还有余力进攻甚至杀了自己。心中落下的石头又弹回了嗓子眼,这人恐怕是自己的父亲和刚到京城的别玉寒之外自己见过的武功最高的人,一双赤手不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和东方家是个极大的威胁,自己会不会被对方要挟利用?
“你放心,京狮堂如果要动东方家的大少爷,不会等到今天,京狮堂也没有动东方世家的理由。”稽飞仿佛看穿了东方腾云在想什么:“刚才是让东方少主知道京狮堂能在京城立足自有它立足的本事,也有和东方世家联合对付别玉寒的资本。京城这块宝地遍地黄金,有钱大家赚。即便有一天东方世家和京狮堂兵刃相见,也决不会是现在。而姓别的不除,恐怕东方世家和京狮堂谁也看不到彼此兵刃相见的那一天。别玉寒才是你我现在共同的大敌。”
说着,手一挥,喊声看座,进来数名家丁,搬走被其掌力震坏的桌椅,换上一套新的,几名俏丽的丫环端上新沏的香茗。稽飞端起一名丫环递上来的茶杯,冲东方腾云一举:“稽某刚才让东方少主受惊了,这里以茶代酒,给东方少主赔礼了。”
刚刚坐下的东方腾云连忙站起,举起手中香茗,哈腰道:“总堂主武功盖世无双,晚辈今日开了眼了。”一顿:“只是晚辈有两点不明白。”
虽然稽飞没有说话,但东方腾云看出他没有反对问话的意思,连忙继续道:“既然总堂主武功盖世,四位堂主也是武功高明,堂下更不乏一流好手,为何还要联合敝府?”
稽飞哼了声:“京狮堂并不惧别玉寒,而且上次夜创总堂,还挨了我一掌,受了伤,但姓别的武功大家心里都有数,想制服他恐怕不容易,如果不能得手,后患肯定无穷。联合贵府除了刚才三堂主和四堂主所说的理由,就是要一举得手,永除后患。”
“既然如此,为何找在下而不找吾父?敝府上下能制服姓别的恐怕只有父亲一人。”
“问的好。俗话说‘武功越高,胆子越小’,你父亲为名声所累,也为东方世家的利益,已经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了。不然他也不会任由姓别的那么欺负自己的儿子,视王幽兰那黄毛丫头杀戮东方家的人而无动于衷。”
东方腾云当然明白稽飞的意思,老脸一红。其实他对自己的父亲也不满意,不但让他离别玉寒远点,还停止对王幽兰的追杀,任由其在京城大摇大摆、晃来晃去,弄得自己轻易不敢出门,每次问起父亲,父亲总是把自己训斥一顿,说自己永远没学会神秘叫耐心。当下问稽飞该怎么办?
“老夫想了一天一宿,想出了你我联手除敌,逼你父亲出手,共同埋伏击杀姓别的。但这次击杀最关键的一步棋就在少主身上,只要少主演得好,配合默契,姓别的必死无疑,京城还会恢复到老样子。”
听到联合击杀别玉寒,东方腾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人来了精神:“总堂主要晚辈如何做,请吩咐,只要能请动父亲出马,晚辈万死不辞。”
“好,咱们就来个先斩后奏。”举起茶杯:“来,预祝咱们联手成功。”
堂中四人一口饮尽手中的茶。稽飞哈哈大笑:“姓别的,你的死期到了。老三,老四,带东方少主到后街新开的‘怡情院’去乐乐,为方才受惊的东方少主压惊。”
三人来到总堂后面不远的后街上最大的妓院‘怡情院’,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席,三人坐下不久,进来三个俏丽的妓女,酒保饭足,曾是东厂太监的田尔耕搂着一名妓女先上了楼。
东方腾云长大在京城,知道虽然太监不能行男女之事,但很多太监还是在宫外买房置地娶媳妇,只是可怜了那些女人,一辈子成为变态的太监们发泄的玩物。就在此时,楼上传来那名妓女的哀叫声。哀叫声中搀杂着田尔耕又尖又细的笑声。
东方腾云和廖天相视哈哈大笑,搂住自己身边有些瑟瑟发抖的妓女,上楼而去。
接连两个晚上,别玉寒偷偷潜入京狮堂秘密总堂,除了一如既往的严密防护外,未发现任何异常,冻了半夜,只好扫兴而归。
这日白天,呆在家中无聊,便约大家去城南前门一带逛逛去。千叶影儿担心京狮堂不会善罢甘休,到那种乱的地方恐怕会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难道咱们就这样缩在家里?那真成了缩头乌龟了。”别玉寒叫道。
“当缩头乌龟又怎么着?你又不是没当过,那也比丢了性命强。”千叶影儿回道,怪他此刻关头还不在意,随便到处乱窜。
“是祸躲不过,他们要来的话,呆在家里也会来的。”
“至少在家里还有个准备,可以提高警惕,到了那么乱的地方,如果他们使暗箭伤人,就是你没事,也难保阿娇她们能躲过。”
千叶影儿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王幽兰大白天都敢到东方世家门口杀人,那帮江湖人敢到自己门前问罪,看来这京城也是个治安破烂不堪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吧。再说,京狮堂高手如云,组织严密,但几天来都没出手报复自己,恐怕不会马上动手的。想想王幽兰一个女子惹了东方世家,还不是在京城大摇大摆的?
看看几个女的除了影儿外都憋坏了,还是出去的好,当即说:“京狮堂未必那么可怕,大家还是出去转转,买点回去过年的礼物什么的,你们总不能来京城一趟,空着手回去见公婆吧。”
几个女的除了峨嵋双娇燕外都红脸啐他,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怎么也要买点儿东西回去才是。尤其是阿娇和杜隽,仗着别玉寒武功高强,天地不怕,立刻嚷着要去城南买礼物和新衣。千叶影儿没办法,只好同意。大家高高兴兴打扮了出门奔向城南。
经历了京狮堂噩梦般一夜而粉脸无色、小胆出窍的双娇燕当然不会留在家里了,而要和别玉寒寸步不离了。虽然他是个大淫贼,但武功好,能赶跑其他色鬼。就如一匹野狼,永远可以凭借自己锋利的尖齿和野性战胜那些野狗。尽管狼就是狼,而谁也不知道这匹狼是否随色性大起、野性大发,把自己变成叼在他嘴里的羔羊。
好像女人都很喜欢这匹狼,千叶影儿都喜欢的大色狼,应该是匹好色狼吧。想起夜里隔壁传来的那种令自己心跳的稀奇古怪声音,至少燕怡婷就是这么认为的。
别玉寒一行来到前门,此时已近中午,大街上的人川流不息,两旁的小摊不停地叫卖着,京韵京味十足。一行人看看杂耍的,阿娇买上一串糖葫芦,直往别玉寒的嘴里塞;杜隽买上一个糖捏的小人,爱不释手;碧儿为沈岩买了一副厚厚的暖烘烘的皮手套,惹来大家一阵笑,羞得碧儿赶紧躲到沈岩的身后;明镜、如月对女孩儿家身上的佩饰情有独钟,想多买些带回去,唧唧喳喳跟小贩子叫个不停,拼命想砍个好价钱,小贩子对这两个又喊又叫又笑还带点胡搅蛮缠的俏丽小丫头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只有千叶影儿对这些身外之物似乎看得很淡,一直守在别玉寒的身边悠闲
地闲谈着。即便是见多识广、见多不怪的京城百姓,在这群俊男美女所过之处,招来不少羡慕的眼神,引起不小骚动。
“听说寒兄来京的路上曾与一名洪公子相伴,怎么到了京城多日,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千叶影儿挽着别玉寒的臂膀走着,突然问道。
“我哪知道?我也问过自己几次。想想一路相伴来京,还真有点想他们。这个洪公子还真是个人物,决非一般商贾之子。”
“一般商贾之子哪里请得了‘君子剑’和‘天山双怪’那样的人物?要知道他们可都非普通江湖之士,更不会为了钱而给人当保镖的。尤其是那个‘君子剑’,一身的正统,他做保镖的事情传出江湖,他还不面子尽失,无地自容?”
“影儿说的是,飞鹰堡和阴妖刺杀他未遂,我就疑心他的身份可疑,到了京城也曾打听过,但冷总是笑着说‘那个洪公子你还会见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他的身份看来还真是个谜啊。”千叶影儿摇晃着脑袋,半晌,自言道:“难道他是?”
就在这时,只听跑在前面的阿娇和杜隽传出两声惊叫,却是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小乞丐撞到她们俩身上。小乞丐一面冲满脸怒气的二女鞠躬道歉,喊着小姐对不起,一面将手中的鸡腿望嘴里塞,满脸的馋相。
吃了一惊的别玉寒走向前去,刚要训斥他两句,突然怔在那里,两眼死死盯着小乞丐的左手。
小乞丐左手拿着一条白手帕,拼命擦了下满是油腻的嘴,看阿娇、杜隽在使劲擦自己衣服上被小乞丐蹭的污秽,小乞丐说着“我给你弄脏了,我帮您擦”,便用刚擦过嘴的白手帕去擦杜隽、阿娇的裙子。二人惊叫着忙不迭地躲开,但仍被手勤脚快的小乞丐摸到,阿娇洁白的裙子上污点更多,气得她破口大骂。
别玉寒身子一晃,来到小叫化的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白手帕,只见手帕的角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粉红色兰花,正是自己不知何故丢失的王幽兰赠送给自己的香帕。
可惜此时的香帕却是皱皱巴巴,上面黄黄的除了鼻涕就是油腻,别玉寒差点儿哭了出来,一块香帕成了这副德行,怎么还给王幽兰,想到此,气从心生,冲小叫花子一瞪眼,厉声喝道:“你从那里得到这块手帕的?”
小叫花子嘻嘻一笑:“公子爷,您不认识我了?您还把我从那肥猪手里救下了呢。”
别玉寒这才想起那天离开王幽兰后追赶乔肥爷到了城中碰到的与乔肥爷吵架的小乞丐。问道:“你怎么得到这块手帕的?”
“就是那天公子爷走后,小的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的也想到没准是公子爷丢失的,如此精美的香帕只有公子爷这样的标致人物才配拥有。小的仔细看像是女人的物事,没准是哪位大小姐送给公子爷的,公子叶如找不到,岂不是会着急?那位小姐如知道公子爷丢了手绢岂不会伤心死了。小的想到此,可为公子着急了,在京城里找来找去,这些天也没找到公子爷”
见这小乞丐说起来没完没了,但知道对方曾找过自己,心中的气消了许多,但仍是沉着脸:“那你怎么把它弄得这么脏?”
小乞丐嘻嘻一笑:“公子爷知道,小叫化本就脏惯了,加上找不到公子爷,以为公子爷不在乎这手帕。小的听公子爷说话带有江南口音,想到公子爷您甚至可能已离京了,便自己用上了。嘿嘿,公子爷您知道,小叫化虽脏,但有个手绢兴鼻涕擦个手总是方便些。”
到了此时,别玉寒只好自认倒霉,不再答理小乞丐,转身要走,小叫化却一把拦住了别玉寒:“这位公子爷,您别就这么走了,您怎么也得赏小叫化二两银子才是。”
“什么?二两银子?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啊。”阿娇听了大叫起来:“你弄脏我们的衣服还没有赔,我们要你赔十两银子。”
小叫花子挤弄了一下鼻子,突然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小的毕竟代公子爷保管了几天手帕,得个赏钱也是应该的。小的弄脏了两位大小姐的裙子,回来给大小姐买两条,红的绿的随大小姐挑。”
别玉寒见周围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只好将脏手绢装起,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叫化,一拉阿娇,离开人群。阿娇边走边不甘地回头冲小叫化挥挥小拳头:“便宜你这死叫化子啦。”
望着别玉寒一行的背影,小叫化狡黠俏皮地一笑,从怀中拽出一挑一模一样的白手绢,一朵粉红的兰花盛开在一角,灿烂夺目。
经小叫化子这么一闹,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别玉寒为香帕找回来高兴,又为这香帕被一脏兮兮的叫化子弄脏而伤心。阿娇、杜隽为弄脏了裙子而一路上骂小叫化个不停,还吵嚷着要回家换衣服。
别玉寒走着想着,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怎么会轻易丢了这只手绢?小叫化就那么巧捡到了?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小叫化人已不见。
但心头阴影一闪,仿佛有人一闪不见,人往前走,阴影却久久挥之不去。不好离开众女追去,心里想着此事,追上众人,一块疯狂购物去了。
购完物,见前面有一酒楼,倒也颇有规模,大门上书有‘醉仙楼’,突然提议大家到里面坐一坐,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人家的衣服脏死了,进去丢死人了,回家吃吧,表哥。”阿娇嘴厥老高。
“吃顿饭没必要穿那么漂亮吗。”别玉寒一把拉住她往里拖去。
一行人进去,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们让到二楼靠窗的雅座。点完菜,小二喊声客官请稍候,蹬蹬蹬下了楼。刚坐下,阿娇又开始骂起那小叫花子,诅咒他祖孙三代代代相传都当叫化子,惹得大家格格直乐。
“寒兄,找到王姑娘给你的香帕,这下高兴了?”千叶影儿看着别玉寒,笑靥如花。
“高兴个屁,把这个给了她,她不把我劈成八瓣才怪,装在我兜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想起那条脏手帕,别玉寒一脸的苦瓜像。
千叶影儿笑着要再挤兑他两句,就在这时,小儿提着茶壶上到楼来:“客官请先用茶。”
却不是刚才那位小二。
小二一一为每人添茶,来到别玉寒的面前,刚倒了一半,茶杯突然翻倒,茶水四渐,众人惊叫。
“对不起,对不起。”小儿赶紧从腰间拽出一块桌布匆忙擦了起来,擦到别玉寒的面前,桌布快速划向别玉寒放在桌旁的手。
眼看桌布就要碰到别玉寒的手,别玉寒手腕一翻,将拿着桌布的手按在桌上。小二身子一颤,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别玉寒面前。
“公子爷,您这是?”
别玉寒用另一只手小心掰开桌布,一只两寸不到的银针露了出来,在阳光下寒光闪闪,针尖泛出一层碧绿。
桌上众人瞪大了眼。
“你好,‘一针’,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别玉寒冲小二一笑。
杀手‘一针’!?眼前的小二竟是江湖三大杀手中的‘一针’,众人大惊。
“‘一刀’、‘一剑’罪有应得,寒兄仁慈饶你不死,你还胆敢来行刺?”千叶影儿俏脸寒霜密布,显然为此动了真怒。
‘一针’不理千叶影儿,死死盯住别玉寒,半晌,开口问别玉寒:“本姑娘自认隐蔽的很好,你又怎么发现我要暗杀你?”
“想听吗?但本公子回答你之前,想知道你为何不直接在酒菜或茶中下毒?听说你的‘僵尸散’在江湖五大毒中排在第四。”
“笑话!盗亦有道,杀手为钱,雇主出了钱杀你,本姑娘就决不会捎带无辜,否则本姑娘岂不光做赔本买卖了?”
“好一个‘盗亦有道’,姑娘虽为杀手,却如此把握分寸。好,就冲这个,本公子就给你三次刺杀的机会,三次之内,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说着将按着一针手腕的手挪开。
众人一听差点儿没气晕过去。阿娇厥着嘴使劲吹飘落在前额的一缕秀发,杜隽一对玉兔上下起伏不停,明镜、如月和碧儿都死死瞪着‘一针’,恨不得现在就撕了她、吃了她。
连‘一针’也不相信地睁大眼睛,半天,不理周围怒气冲冲者,站直身子,揉揉被别玉寒抓过的手腕:“你还没有回答本姑娘的问题。”
别玉寒一笑:“杀手都有杀气,来这儿的路上我就觉得心头阴影挥之不去,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在下;酒楼里通常都是一个小二侍候客人到底,突然换了小儿,让人怀疑;一个大酒楼的小二怎会无缘无故地将客人的茶杯弄翻?”冲‘一针’作了个鬼脸:“本公子天天吃喝玩乐,却从来没见过哪个小二有如此光滑柔嫩、洁白如玉的手臂和嫩若春笋一双纤手。”
‘一针’脸一红,下意识地将一双手往衣袖里缩了缩。原来那晚与‘一剑’、‘一刀’联手偷袭别玉寒换来的却是丢了‘一剑’‘一刀’的命,自己虽侥幸逃脱,但击向‘一刀’那一掌却震得自己心血翻腾,几欲呕血,手腕几乎要断了,可见别玉寒利用一刀扫向自己那一索灌注了多大内力。查觉自己受了内伤,在别玉寒放走自己后,‘一针’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立刻运功疗伤。一夜过去,方压住伤势,找了郎中开了几副治疗内伤的药,连服几日后内伤无碍,心中越发不甘,决定寻机再行刺别玉寒。倒不是为‘一剑’‘一刀’报仇,杀手过的本就是刀刃上舔血的事,
杀人者终有一天会被人杀的,对此‘一针’早有心里准备。但杀人做的是买卖,拿了钱,就要替人完成这桩子事,现在二人死了,如果自己成了,三人的佣金就是自己一人的。除了钱,‘一针’更忘不了自己入江湖、拼全力成为顶尖杀手的目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放手。昨天,‘霸王公子’洪长江等近百江湖豪杰到别玉寒的居处兴师问罪,‘一针’亦混迹其中,想浑水摸鱼、乱中得手,但别玉寒先后与‘霸王公子’洪长江和‘公子剑’卢谦的比武震惊在场所有的武林中人,‘一针’自然不敢冒然出手,只好恨恨作罢,他日另找机会。
今日见别玉寒一行来到前门繁华街市逛悠,便跟在后面琢磨着如何伺机下手。见他们进了‘醉仙楼’点菜要茶,自己躲到厨房外暗处,待小二经过时点到了他,换上小二的衣服来到别玉寒等人面前。谁知精心安排策划的计划仍是被别玉寒找出这么多漏洞,一眼看破。沮丧之余仍不甘心,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本姑娘来着?”
别玉寒一笑:“当然是你那双美丽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睛,男人看了就不会忘记的。”他并未提及‘一针’掏出麻布时寒光一闪。
‘一针’重重哼了一声:“后会有期。”身影一晃跑下楼梯。
第一集 名扬京城: 第二十四章 夺命冷残 名妓相请
‘一针’刚一消失,别玉寒对阿娇道:“再吹你就没头发了。”
“光头总比当寡妇强。”阿娇气呼呼回他一句。
别玉寒转向杜隽,点点她起伏高耸的胸脯:“你倒真是气愤难平啊。”杜隽一把打开她的手,但听到‘气愤难平’四字,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声来。随即一蹦脸:“难平你个头。”
“寒兄是不是想效仿诸葛先生七擒孟获,让之心服?”千叶影儿问道。
“还是影儿冰雪聪明。”别玉寒夸道:“我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心悦口服,也希望她能告诉我谁雇佣她来谋杀本人的,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西城灭门案的幕后真凶。”
别玉寒总觉得京狮堂、五毒教和飞鹰堡这些江湖亡命之徒的后面还应该有个人或是组织在左右他们,毕竟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不会无缘无故来杀朝廷大臣,自己来做皇上吧。
‘一针’离开‘醉仙楼’,向南奔去。来到一条小巷,见无人跟踪,拐进去后,疾步向前,左拐右拐,走了约四五十丈,回首见无人跟踪,一闪进了一所僻静的小院子。来到屋里,一位一袭黑色长袍蒙面人背负双手、背对门站立屋子中央,听到身后门响,不动丝毫。
“一针见过主人。”‘一针’见到屋里之人,立刻躬身垂礼。
“回来了,为师等你多时了,是不是失手了?”
“一针有负主人所托,再次失手。”‘一针’将在‘醉仙楼’所发生的事讲述一边。
“这姓别的能躲过你们三人的突然袭击,在瞬间杀了‘一剑’、‘一刀’,伤了你,武功智慧自非寻常,你失手也就不为奇。”一顿:“好在此子如此自大,你还有机会,以后要多动动脑子,把握住机会。”顿了一顿:“你要想成为江湖最杰出的杀手,报自己的血海深仇,必须杀了别玉寒这样的高手,否则,你的武功将永远停留与此,难再登峰造极。”
“主人教训的是。”
“但既然你已被对方识破,近期就不要再去招惹此人了,以后再找机会,做杀手要有耐心。”黑袍蒙面人挥一挥手,‘一针’躬身退出。
‘一针’消失后,黑袍蒙面人拍拍手,暗出闪出一同样装束蒙面人。“跟在‘一针’后面,有情况立刻报告。”
“是!”黑衣蒙面人恭恭敬敬一拱手,退出屋子,追踪‘一针’而去。
‘一针’和黑衣蒙面人先后刚消失,屋檐下暗处轻轻跳下一人,灰衣却也蒙面。灰衣蒙面人冲着屋里喝了一声:“朋友,出来吧。”
半晌,无人出来,灰衣蒙面人一掌拍去,屋门应声而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灰衣蒙面人身影一晃飘入屋内。人放入屋,感到身后一缕阴风悄无声袭来,脚尖一点,人向前急窜,同时手向后一挥,只听当当当连串断金碎玉之声,灰衣蒙面人向后挥出的短刀挡住了砍向自己后背的十几刀。灰衣蒙面人挡住对方攻势的同时,人亦转过身来,看清偷袭自己者。
对方黑衣蒙面,一双眼睛阴冷如雪,让人不免打个激零。手中一把刀窄窄、长长、弯弯的,薄薄的刀刃上蓝光轻闪,显然淬有剧毒。
“阁下好阴狠诡异的刀法。”灰衣蒙面人握紧了下手中的刀,手腕有些发酸,对方刚才几刀劲气凌厉威猛,内力必定惊人,不可小觑。
黑衣蒙面人仍是阴沉沉地盯着灰衣蒙面人,并不答话。二人僵持约有半柱香的功夫,黑衣蒙面人低喝一声,人飘向灰衣蒙面人,手中长刀同时砍去,空气中荡起一阵阴冷刺骨的刀风。灰衣蒙面人大喝一声,手中短刀挥迎上去,却是风起云涌,刀势惊人。静静的阴暗小屋里又响起一阵断金碎玉的清脆碰撞声,两刀相击,劲风相撞,激得屋内桌椅断裂纷飞。
黑衣蒙面人再喝一声,长刀疾奔对方而去,刀刀走得偏锋,招招阴损诡异,变幻无常,刀锋上蓝光陡暴,逼向灰衣蒙面人。灰衣蒙面人不敢硬拼,手腕连翻,封住对方进攻刀势,人流水般向后滑去。黑衣蒙面人又喝一声,人刀合一,撞向灰衣蒙面人。灰衣蒙面人同时大喝一声,短刀由下往上一挥而出,迅猛砍向敌刀。一声当的巨响,两刀一碰即分,灰衣蒙面人向后连退三步,黑衣蒙面人在空中向后翻去,脚在门框上一点,人已不见。灰衣蒙面人跃向院中,对方已无踪影。
轻轻将自己蒙面头巾扯下,却是为千叶影儿赶车的祝二。祝二吸口气,调匀内息,翻身离开这座院落。
祝二赶回到别玉寒宅子时,别玉寒一行亦回到家中。阿娇和杜隽与明镜、如月还有碧儿到后花园采菊去了,只有别玉寒、千叶影儿和沈岩在客厅坐着。
“祝二见过小姐、别公子和沈公子。”祝二进入客厅,向三人施礼。
“祝伯辛苦了,快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千叶影儿道,祝二依言坐下。
“祝伯是自家人,虽然您总住在门房,别某可从来没有把您真的当成下人,以后祝伯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别玉寒亲自为祝二斟上香茗。
“谢公子。”祝二喝了口茶:“祝二有负小姐所托。”当下将‘一针’离开后所发生的事和自己与黑衣蒙面人交手的事讲述了一边:“如果不是握有‘断肠刀’和使出‘劈天三式’,恐怕祝二难以回来。对方的刀招阴狠诡异不说,刀上还有剧毒,出手凶狠残忍,不知小姐知道这人来历否?”
千叶影儿没有马上回答,陷入深思。别玉寒这才知道吃饭后不见了祝二,由明镜赶车,原来是跟踪‘一针’去了,知道她是为千叶世家卷入西城灭门案而心急,想尽快得到谜底。
千叶影儿突然抬起头:“江湖上能使出如此阴狠诡异的刀法,行事如此凶狠诡秘,难道是二十年前的第一杀手‘夺命刀’冷残?”
别玉寒对江湖之事本就不清不楚,无法回答,但沈岩却是生长在八剑堡这种武林圣地,对‘夺命刀’冷残却有耳闻,听到千叶影儿提及当年的江湖第一杀手,吃了一惊:“‘夺命刀’出,必夺人命,至今无人刀下逃生,所以无人见过‘夺命刀’的招式。况且这‘夺命刀’冷残消失江湖已经二十余年,难道真是他?”
“沈兄说得是,影儿不敢完全肯定,但如果影儿见过这人的刀法,也许能判断出他的来历。”
“好了,好了,影儿你昨夜没有休息好,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黑衣蒙面人的事总有一天能弄个水落石出的。”别玉寒打断了千叶影儿,拉住她的手走向内院。原本虚弱的千叶影儿亦确感疲乏,下午在别玉寒的怀中甜甜美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日暮已垂。方睁开眼,祝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听春楼梦姑娘派贴身丫环来请公子过去一叙。”
梦如烟相请?屋内四人相互望了望,不明白这么晚了,梦如烟请他过府有何贵干?别玉寒对门外祝二道:“祝伯,麻烦你告诉丫环天色太晚,改日别某再登门拜访。”
祝二道:“祝二已经这么回复过,但丫头说梦姑娘交待她无论如何也要请来别公子,否则梦姑娘会怪她办事不力,也许妈妈会责骂她打她,小姑娘说得戚戚怯怯,祝二只好来禀报公子一声。”
“我去看看。”别玉寒来到前面客厅,只见跟随梦如烟的贴身丫环正站在客厅。
“不知梦姑娘为何突然要请在下过去?”
“我家小姐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南下了,自从那日在听春楼看到公子举止言谈非同一般,风流倜当,实乃是人间龙凤,一直想再与公子一会。”
“你家姑娘过奖了,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别某一定到听春楼拜会梦姑娘。”入夜去听春楼,那三位不生气才怪,还是白天去好些。再说自己已经答应了影儿她们,尽早离开京城,想今夜再去夜探京狮堂,不论有否发现,都要告知冷大人,自己也算有个交代,放心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我家小姐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恐怕公子赶到时我家小姐已经离开京城多时了。”
见别玉寒沉吟不决,丫环撅起小嘴:“其实我家小姐知道公子一定不会来的。我家小姐说公子虽然常顾‘百花园’,却有‘江湖十美’和漂亮的表妹相伴,怎会来会听春楼里的风尘女子?小姐说公子不来不怨公子,是我小姐命薄无福。”
“婢女就不同意我家小姐的话,婢女说我家小姐虽然沦陷风尘,却是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岂是那些‘百花园’里的赃女子能比的?而公子又是人间龙凤,岂会因为小姐身在红楼便相弃?如真是那样,公子也不过一凡夫俗子,这样的人小姐不交也罢。”
看了眼别玉寒,眼圈有点红,凄凄艾艾,浑身都是凄楚:“婢女还在我家小姐面前立了誓,婢女说如果公子不来,婢女愿输二十棍。公子想想,妓院里家丁打丫环的棍子会有多狠呢。如此一来,公子也真叫人看轻了。把京城闹得天昏地暗的堂堂男子汉,竟然怕一个风尘女子,让一个丫环挨了二十棍。”
别玉寒虽然不在乎什么名声,但让小丫环为此挨上二十棍,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自己虽非花痴,却天生怜香惜玉的命,最看不得女子受委屈了,何况是二十大棍?何况梦如烟的话说成那样,以后江湖上再怎么见面?
当下笑道:“小女孩好伶俐的嘴,不愧是梦姑娘的丫环,在下答应你就是。”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婢女就知道公子不会让婢女挨那二十棍的。请公子更衣前往,婢女这就回去先行告知我家小姐,小姐她已经为公子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知道公子能来,肯定高兴极了。”
丫环走后,别玉寒来到后面。偷听到丫环说话的千叶影儿,心里不放心,劝别玉寒非常时期,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梦如烟与西三条胡同的案子可能有联系。
“那正好,反正我们也在查着那案子,真的找到了线索,弄清楚千叶世家是清白无辜的,岂不更好?”
“既然如此,你就走一趟听春楼吧,也免得难为了小丫环。只是一定要小心,更不要贪杯。”千叶影儿不再劝他。亲自为他更衣,特意把龙皮细心的缠好。
“影儿姐姐还是把龙皮系成死扣吧,免得到时他色心大动,给蹦出来了。”杜隽想起别玉寒上次去‘百花园’见乔肥爷的事儿。
“对,系成死扣,系成死扣。”阿娇跟着喊道:“不准碰那狐狸精,我们等你回来,接受检查。”只有表妹敢这么训他。(小说)
明镜、如月笑着把龟壳递给小姐,穿上白色长袍,然后将他的逍遥剑挂在他的腰间。
叮嘱大家在家要小心才是,离开几个姐妹,前往赴会。路过院子,看到明镜下午洗过王幽兰的那块手帕就凉在那里绳子上,顺手一拽塞入怀中。想出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找这个夺命的仙子,尽管有点怕她的臭脾气还有那要多阴就多阴的下三路。
来到春雨楼,梦如烟已等在那里。今晚的天下第一名妓、武林第一美女一袭红色无领水袖长裙,在洁白无瑕的玉颈、如藕般的双臂衬托下红的如霞似火。这团火将其玲珑剔透、凸凹有致的绝美身材燃烧得毫无掩盖地展现在别玉寒的面前。一张绝色人间的脸看似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是红唇明艳,眼神顾盼。站在厅中气定神闲之中透着风情万种,妩媚妖娆,自然而然流露出七分褒姒之狐辶,三分妲己之妖艳。
别玉寒一阵心驰摇曳,暗叹这梦如烟真是女人中的极品!当下深吸一口气,静心安神,拱手道:“别某承蒙梦姑娘深夜款待,甚是荣幸,这里谢过了。”说着弯腰施礼。
梦如烟盈盈敛衽回拜:“深夜打扰公子清休,实在冒昧,公子能来,如烟深感慰藉,这里先谢公子捧场才是。”一指厅中桌子:“如烟翘首以待,已为公子热了三次酒菜,恐怕又要凉了,请快快入座才是。”
“让姑娘久等,别某罪过。”连忙为梦如烟拉开椅子。
梦如烟款款坐下:“公子真是心细,懂得把握生活中的细节,怪不得能讨那么多姑娘的欢心。”
别玉寒在梦如烟对面坐下,开口道:“可姑娘别忘了别某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如此宴请在下,不怕引狼入室,羊入虎口?”
梦如烟嫣然一笑:“公子可忘了那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姑娘好胆量,但别某不是虎父,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梦如烟俏脸一红:“公子好坏,竟在这儿等着占如烟的便宜。”含娇带羞,语吐如莺,别玉寒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便觉得口发渴、心发慌,腿发软,中间还有一段硬硬的。
老脸生红,干咳两声:“别某冒昧,亵渎姑娘了。只因别某被人喊做天下第一淫贼,天下姑娘恐怕躲之不及,厌之入骨,恨之入髓。姑娘竟还敢深夜请姑娘入室,别某借此开个玩笑,也是赞叹姑娘的胆识。”
“公子忘了贱妾的名号?天下第一名妓就是用来应付对付天下第一淫贼的。”梦如烟又是嫣然一笑:“如果这世上没有了淫色之人,那我们这行姊妹岂不都要饿死了?十个男人九个色,剩下的那一个还是有病的,世之常事,人之常情。”
别玉寒听了差点把刚喝进的一杯酒喷出来。梦如烟装做没看见,继续道:“正是迷恋声色,放荡不羁,出没秦楼楚馆,醉入花丛,才造就出那么多才子名妓的风流韵事。看看前宋欧阳修、苏轼、柳永、秦少游、甚至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大先生都曾久历花丛,出没秦楼。孔夫子云‘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公子一代风流才子,春衫年少,即使倚马斜桥,满楼红袖,并无碍大德。更何况如烟并未听说过公子在京城涉足勾栏,眠花宿柳,好像连我这所谓天下第一名妓也未染指过,如何就得来这天下第一淫贼的美称?说来给如烟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在下想准是有些人对别某看不过眼而肆意栽赃诬陷而已。”
“那道是奇了,如烟得这天下第一名妓的称号还是靠如烟的容貌、琴技、还有数年的拼打才熬出来,公子那天下第一淫贼的美称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容易了些。”
“什么美称。”别玉寒哭笑不得:“名不符实,太名不符实了,所以别某才觉得冤。”
“那公子就冤着说说,如烟冤着听听,好吗?”
无奈,别玉寒只好将自己到百花院找乔肥爷遇见五花的事和京城江湖造谣自己为天下第一名妓与东方腾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别玉寒无可奈何,满是歉意地一摊手:“你也莫明其妙成了当事人、受害者,应该知道玉寒是被冤枉的了。”
“公子冤枉不冤枉贱妾不敢说,但如烟被冤枉却是无疑的。”梦如烟笑靥如花,一双眼水汪汪有些调皮地盯着别玉寒,天然流露的媚态加上一个销魂秋波:“如烟可没有五花那么好的运气。喂,小桃花真被吓晕了?”
秋波之后飘来一个浅笑,亦纯亦媚,满室皆春,别玉寒一阵心跳,老脸通红,低下头:“别某当时荒唐透顶,让姑娘见笑了。”心里却想不愧是青楼风尘女子,什么都敢说。
梦如烟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仍是笑靥如花:“公子害羞了,天下第一淫贼应该是妙手偷心的闺中高手,哪能动不动就害羞脸红?”
对方咄咄逼人,别玉寒难以招架,赶紧转移话题:“听姑娘口音好像是江南人士,不知姑娘何乡?”
“江南苏州。”
“噢?苏州可是好地方,山温水软,女人个个天生丽质。吴侬软语,珠圆玉润,如夜莺百灵,令人肠回气荡,风致楚楚动人,难怪姑娘美如天人。”
“扬州天杰地灵,人才辈出,才会产出公子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才子。”
别玉寒心里一惊,这梦如烟好像对自己很了解,难道对自己作过一番调查?当下一笑:“我们两个老乡倒是在这京城相互吹捧起来,可惜少了观众,否则,对别某的名声也能来个平反。”
“难道名声对公子就那么重要吗?”
“在下对名声倒是无所谓,但这江湖第一大淫贼的名号有点太大了,这不是逼良为昌,让在下再多娶几个老婆才行?”
“是啊,可怜了天下那些瞎了眼的姑娘了。”梦如烟格格笑道。
“可惜梦姑娘眼不瞎啊。”
梦如烟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转了话题:“公子有扬州神童之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烟不才,要与公子弹琴对弈,公子可否赏脸?”
别玉寒立刻回道:“在下听过姑娘的琴,抑扬婉转,怡神悦耳,实乃人间妙音,姑娘的琴技决非玉寒能比的。”
“那日的《问郎君》只是一首普通曲子,胡弄那些凡夫俗子而已,今日如烟要专为公子奏上一首自己刚谱写的曲子,请公子指正。”说着站起走到琴台前坐下,巧夺天工的十指在琴弦上一滑而过,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叮咚声,清越绝伦。
别玉寒走到梦如烟身旁站定:“‘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得见绝世名琴,玉寒京城一行已不虚矣。”
“公子不愧是懂琴之人,可惜如烟并非蜀僧,恐怕弹不出像样的曲子,委屈了这把绿绮。”十指抚弦,拇指一钩,食指轻拨,琴声响了起来,音韵悠扬,迂回流畅。
别玉寒本是会琴之人且有颇深造诣,虽八年未碰琴,欣赏水平未必下降。听着琴声,完全陶醉其中,忽而摇头晃脑,忽而眉头微皱,忽而点颚闭目,忽而双目突睁,表情一变再变。
琴声嘎然而止,余音渺渺,半晌,别玉寒睁开眼睛。
“公子如何看如烟这支曲子?”梦如烟歪转头,看着别玉寒,香汗微现,美乳起伏,显然是全心投入。
“‘古琴无俗韵,奏罢无人听’,果是名琴奏雅曲,可惜玉寒听不懂。”
“噢?说说看怎么个不懂。别让我费了半天的力,动了一晚的情,到头来却是对牛弹琴。”
“姑娘指法俊逸,如行云流水,音韵更是雅正,确乃琴中高手。但这曲子却是古怪的很。初听时婉转美妙,飘飘洒洒如落花流水。清净飘渺,清如秋潭,净如幽谷,明如朗朗寒月,绚丽缤纷如春暖花开。如此清丽,玉寒听了有御风直上云霄,飘飘欲仙的美感。”
“公子果是知音,接着说。”梦如烟点点头。
“但后来急转直下,突显一个‘坚’字,凝重如山,琴声铿锵有力,金石之声中尽现杀伐之势,再后来琴音更为古怪,每响一下,玉寒的心便跳一下,既有沉重烦躁之感,又有热血沸腾之意,玉寒实在不明白姑娘这样的人为何弹出如此怪曲,所以要向姑娘讨教。”
“以公子之意,如烟应该弹出什么样的曲子?”
“玉寒认为琴乃乐中之首,变化随意。应是曲随人走,乐由心生,任意遨游,可安闲自如,情致微妙;或从容平淡,气度宏大。姑娘身处红楼,弹出的曲子毫无靡靡庸俗之音,说明姑娘出污泥而不染,心比天高;曲无幽怨,说明姑娘人在青楼,却
开朗大度,无自悲自弃之态;琴声飘渺悠远,说明姑娘实为天人,故有天音。但后来姑娘的琴中充满郁郁郁不平之意,热血沸腾之感,金戈杀伐之势。如此具铁马杀伐之势的曲子自古并不乏之,比如‘十面埋伏’、‘雁落平沙’,都显男儿热血,杀气腾腾。难道姑娘除了心高开朗之外,还有报国建业、鸿鹄青云之志?”
梦如烟拍拍手:“好,好,好,‘清’、‘丽’、‘坚’、‘怪’四个字将如烟这只曲子归纳的完美、精确极了。但如烟女儿之身,即使有报国之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曲中抒怀而已。请问公子对棋如何评价?”
别玉寒略一思索:“棋子浑圆,黑白分明,效法上天;棋盘方正,道为经纬,比类大地;棋法阴阳,变化万千,无穷无尽。比弈就是比策略,比机智。纵观全局,不计一子之得失,比的更是胸怀胆略。”
梦如烟笑道:“但在如烟眼里,棋里满是狡猾、欺诈、虚伪、争斗、陷阱和杀戮。”
别玉寒微笑置否:“二则本就意乃相似,用之不同。用于光明正道,就是策略、机智、胆略,用在宵小枭雄身上就是狡猾、欺诈与争斗”
梦如烟打断别玉寒:“俗话说‘胜则为王败为寇’,对弈之道,目的就是取胜。只要能战胜,不管是策略也好,欺诈也罢,世人何尝不是只看结果胜负,不计过程手段?如烟不才,愿与公子对上一局。”
清丽小丫环马上将棋在靠窗小桌上摆好,梦如烟气定神闲、不急不徐来到一端坐下,别玉寒只好跟随来到另一端坐下。
梦如烟持黑先行,一向对自己的对弈水平相当满意的别玉寒信心十足,落子如飞,潇洒自如。但下着下着,心里越来越震惊,对方的棋艺精湛娴熟,颇有大家风范,常常发招出人意表,精灵古怪。自己出山后虽重新拾起,并曾与甄如玉及后来相遇的洪友剑和千叶影儿对弈过几盘,但毕竟八年未曾触摸过棋子,说不好今晚一不留神就要阴沟里翻船,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思考的臻密,下的小心翼翼,总算慢慢顶住了对方的攻势,建立了自己的防线。到后来双方互攻互防,从每一个角落到中央腹地,你争我夺,争杀的十分激烈。眼看到了生死存亡的一线间,别玉寒拈着一粒白子,两眼死死盯着棋局,久久不敢下到棋盘上,最后,终于认定了位置,要放下去的时候,只听梦如烟突然轻轻哎哟了一声。别玉寒闻声抬起头,只见梦如烟低眉颔首,如雪皓腕轻抚半挽云鬓,似乎漫不经心地向别玉寒投来一个秋波,别玉寒一呆,手垂了下去。
“公子终于下了这步棋,该如烟了。”
别玉寒忙扫一眼棋盘,只见自己的棋子放在自己本欲下的左侧一步,手指仍按在棋子上。别玉寒差点儿哭出来,一步错步步皆错,这步棋自掘坟墓,封住了自己的一条大龙,忙要开口回棋,梦如烟已从容地将一枚黑子放在自己要回棋的位置,大龙彻底被斩,梦如烟微笑着将吃掉的白子一粒一粒地炫耀似慢慢捡起。
别玉寒见大龙被吃,扳回无望,一推棋盘而起,朗朗笑曰:“姑娘真是机智过人,棋盘里的事竟能从棋盘外寻觅胜局。”显然是暗讽她利用美色扰乱他下棋。
梦如烟并不否认:“‘美人计’好像也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
“姑娘说得对,是别某定力不够,应该输。”
丫环已撤了餐桌上的碟子,端上精美的甜点,梦如烟邀请别玉寒回到餐桌坐下:“听春楼的甜点在这大同巷的春楼里也是很有名的,别公子请尝一尝。”
“这点别某同意,男人同猫一样,爱沾便宜之外就是嘴馋,听春楼人美食佳,深深笼络住男人的心,难怪在这京城烟花之地能独占鳌头。”
“未必哟,公子到京城后好像往百花园那儿跑的可比往这儿跑的勤多了。”接过丫环递上的银碗:“公子尝尝如烟专为公子熬的绿豆羹。”
别玉寒用一精美的银勺挖了勺绿豆羹送到嘴里,轻轻含在口中细细品了品,方才咽下,不住点头:“是好吃。所以玉寒才不敢到这听春楼来。姑娘风化绝代,艳惊四座,人人得睹红颜,心情都会好的,心情好了,人的胃口就好,吃什么都香,加上这精美可口的甜点,玉寒恐怕很快就会吃得很胖,天下第一淫贼的名声扣在头上戴了罢了,但乔肥爷那身膘还是留给他独占鳌头罢。”
梦如烟格格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纯真无邪,那么甜美让人心醉,让男人心跳肉也跳,别玉寒呼吸有点困难。
“如烟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公子了。”
“如果玉寒知道姑娘喜欢玉寒,早就跑来了,也不至于让姑娘如此苦苦等待,既让姑娘饿了肚子,又耽误姑娘早日安歇,玉寒真是罪过大了。”
“就是。日尚未落人家就让丫环去府上相请,害得丫环跑了四趟,饭菜热了三回,如烟差点没饿晕了。说,是不是京城又来了什么绝代佳人将公子给吸引走了?”明艳红唇一厥,眼神顾盼,风情无限,话更是软中带娇,娇里有羞,羞中含着一丝嗔怪。
别玉寒赶紧摆手:“姑娘往这听春楼里一坐,哪个姑娘还敢到京城来摆弄。玉寒到城南购物去了。”
“公子购物为何?”
“来到京城总要买些东西带回去才是,再说,在京时没少打扰冷大人,顺便买点小点心,表表谢意。”
“公子果真不简单。”身为第一名妓,见的大都是王公大臣,自然知道这冷大人是谁,梦如烟剪水般清澈的双眸露出惊奇:“这冷大人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朝中三大重臣之一。京城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文靠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冷大人,武赖兵部尚书袁崇焕,法依刑部尚书孙承宗。但听说想拜访冷大人的人每日如过河之鲫,都被拒绝,公子能够得冷大人这样的当朝红人重臣青睐,前途不可限量,他日必定飞黄腾达。”
“想拜冷大人为官的自会被冷大人拒绝,但对一个辞行的人,冷大人是没有道理闭门不见的。”别玉寒回道。
“公子真的要离京吗?但一个辞行的普通人冷大人应该不会在意的。”
“姑娘抬举玉寒了,玉寒无功无名,怎担当得了这般风光?”
“听说公子帮冷大人破了西城灭门的案子,为公子挣了脸,冷大人当然会对公子另眼相看了,公子给如烟讲讲如何破了无头案的。”
“玉寒有什么本事,就是碰巧捡了个便宜而已。如果梦姑娘碰上了,也会破了那案子的。”
“别公子真会开玩笑。”梦如烟笑道,但脸上的失望却难以掩盖。
别玉寒看在眼里,想起上次从西二条胡同跟踪的蒙面人就是消失在听春楼,如今梦如烟如此关心,便若无其事地问道:“姑娘好像对京城的官脉很清楚?”
“身处这风花雪月之地,每天见的都是王公大臣、公子哥,为朝中事心情好的来乐个高兴,为朝中事不顺心的来乐个散心,朝中那点事早上发生了,不过夜这儿就成了旧闻了。如烟想不听有时都难啊。再说,妓院身处这京城要地,不认识官家的又几个?”
这倒是实话,自古以来尽管历朝历代都禁止为官者嫖娼押妓,但青楼妓院从来都是官场送旧迎新的欢场,成了官场消息散布的地方。
“公子说到冷大人府上辞行,难道要离开京城?”
“正是,玉寒这几日就要离京返乡。”
“噢?这么快公子就要离京了?如果不是如烟明日也要离京,今晚到府上请公子,那还不相见无期了?”言语中透出怪意。
“请姑娘见谅。玉寒即便无法向姑娘当面告别,也会派人通知姑娘一声的。”听梦如烟话中明显在怪自己,别玉寒一脸歉意。
“公子难道就不想知道如烟离京前为何冒昧请公子过来?”
“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玉寒何须多次一问?”
“公子真是个心智成熟、关怀体贴的人,如烟每日与男人打交道,像公子这样的还是第一个,可说是男人中的极品。”
“怎么?沽上了价,要把在下给卖了不成?”
梦如烟格格笑了:“公子就是爱开玩笑。如果能卖,如烟现在就买下来,不出二价,可惜如烟没有千叶、杜姑娘那样的福气。”幽幽叹了口气,流露出寂寥、愁怨、和惆怅。
别玉寒也暗暗叹了一口气,方要开口,梦如烟言道:“王公大臣、公子哥来这里寻欢作乐,虚心假意的多,真情实意的少。即使有些达官贵人、富商豪贾、还有儒林俊秀真心诚意慕名求爱,但如烟的心又比天高。如今公子江南才子,才华卓著,如烟看在眼里,命却比纸还薄,让千叶、杜姑娘专美于前。”
别玉寒听在耳中,抬头看了看一脸凄容的梦如烟,一时无话可说。
“可如烟就是不信自己真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双秋水静静望着别玉寒,柔情似水,却又大胆泼辣:“如烟今晚请公子来就是想问公子是否有心给如烟梳栊?”
别玉寒心头一震,抬头望向梦如烟。梳栊就是青楼女子从良的意思,被选中为其梳栊的亦就成为她的夫君,天下第一名将妓梦如烟如此开口,叫别玉寒如何不震惊。拿眼再看对方,双手托着香腮,一脸嫣红,如梦幻般,与方才竟大不相同。看在别玉寒的眼里,怀春的轻佻、娇媚的自恃,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致,越看越是妩媚动人、艳如桃李。梦如烟香唇微启微闭,仍在说些什么,但别玉寒听在耳中只知款款柔声抑扬婉转,怡神悦耳,说的是什么却已听不明白。两眼呆呆望着对方,梦如烟在香烟袅翠中、烛影摇红下,氛围如梦似幻,脸上的红晕越来越艳,越来越媚,犹同千年狐狸精幻化成人,宛如跃出壁画的敦煌飞天仙女。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声似金非金的鸣响,悠扬深长,飘渺不息,别玉寒心头一振,脑中清醒了许多,再看梦如烟,脸上红晕未退,佯怯低首,忍羞敛眉,娇态动人,只是鹅脂般光滑的鼻尖上隐隐闪出细细汗珠。
别玉寒从陶醉中惊醒,双手扶案要站起来,忽感腿间胀痛,知是那不争气的东西在作怪,赶忙坐着不动,尴尬地望向梦如烟:“姑娘的提议出人意表,玉寒一时之下失态,望姑娘见谅。”
梦如烟莞尔一笑:“如烟未见公子有何失态,只是公子尚未给如烟一个答复,让如烟觉得倒是自己唐突了。”
面带迷人的笑容,一只手却偷偷伸到桌下揉了两下不争气的东西。‘今天怎么这么硬?’心中嘟囔着,手赶紧抓掰两下,想消消肿肿,可惜这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好作罢:“姑娘抬举玉寒了。姑娘乃是天人,风华绝代,玉寒何德何能让姑娘如此抬爱?姑娘虽肯下嫁玉寒,但只怕玉寒无福消受。”
“难道公子洁身自爱,嫌弃如烟出身青楼?但如烟”一双凤眼已是秋水汪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就要掉下。
别玉寒连忙打断她:“姑娘会错意了。姑娘怎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姑娘是天人,芳名四播,慕名者如过江之鲫,玉寒被姑娘看中是玉寒前世修来的福,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看不起姑娘?但姑娘是天下第一名艳,武林第一美女,最美丽的玫瑰是属于大家的,玉寒一人折去,岂不太自私了?再说玉寒这手轻轻一恰,可就是得罪天下武林了,玉寒可不想每天早晨醒来都有人在玉寒的门外等着砍上玉寒两刀,与其投身其中践踏完美而又风险无比,倒不如置身化外欣赏品味这风景无限。”
“公子真会开玩笑,以公子的功夫,就是有人不忿,恐怕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高手隐士比比皆是,玉寒可不敢自夸自大。但玉寒敢做就敢当,任何女子进了别家的门,玉寒都会尽心尽力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任何人欺负。但姑娘即使是真心实意,不在意繁文缛节,玉寒却是要好好考虑,不应怠慢委屈姑娘才是,请姑娘给玉寒一点时间三思安排、请示父母后再给姑娘梳栊。”说着忍痛割爱地站起来:“已是三更天了,玉寒不打扰姑娘休息,这厢告辞了,改日再拜访姑娘。”
“公子离京可是回扬州?”梦如烟亲送别玉寒出来,一番依依不舍状。
“玉寒要先送千叶姑娘回武昌府,然后可能经南京回扬州老家。”
“那太好了,京城日冷,如烟明日先要离京南下,希望在江南再遇公子。”
别玉寒听了感到一股莫明的兴奋,拱手告别后欢快地离开听春楼。
“小姐,难道他能抵御住小姐的九淫消魂大法?”俏丽丫环站在梦如烟的身后,不解问道。
“都是那更夫坏了本姑娘的好事。哼,都怪本姑娘大意,小看这姓别的了,三声更响竟能使他还魂,可见内力果然非同凡响,难怪这么多高手都拿他没办法,放眼江湖之上,恐怕只有左信使能够与其有的一争。”梦如烟望着消失在门外别玉寒的背影,脸寒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他难过今夜了。”丫环吐了口气,好像别玉寒今夜必死无疑,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愿如此吧。绿豆羹里的‘一点香’他已经服下,只要吸入一点五毒教的‘毒龙雾雨’,‘一点香’的剧毒就会引发。有此两种剧毒在身,加上稽堂主和东方不灭几名高手的夹击,应该必死无疑了。”
“小姐为何不下别的剧毒直接毒死他?”
“此人武功太吓人了,又有那个不怕毒的千叶影儿在他身边调教,万一失手被他看出来,你决不是他的对手,小心才是。”
顿了一顿:“如真来了本姑娘就以九淫消魂大法和九天飞魂曲对付他,让他跪在本姑娘脚下,叫他舔什么他就舔什么。”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别玉寒此刻已跪在她的面前,这副笑容此刻在这美丽绝伦的脸上异常狰狞可怖。
“通知下去,随时报告六部路口的战况。”
“是,小姐。”丫环答应一声,即刻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