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旋风花(全)-25

  


第四十章分头行事

好在目能夜视,进来的时候已经暗暗留下记号,那另每隔几步或是转弯之时,都曾用脚尖在地上划下了线条;此刻所幸身后四人并未追来,这就一路按着记号向外奔去。也不知奔行了多少时间,照说应该早就可以退到地退出口处了,但眼前还是黑渤砌的甫道、岔路,始终没有找到出口。

心中忽然一动,暗自忖道:“自己进来之时,虽被黑布蒙着眼睛,但用脚尖划的记号,应该不会有错,如今分明走入岔路来了。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心机深沉的秦皓,暗中跟着自己身后,把自己所留记号抹去,再划下错误的记号,引自己入伏。他既是有意引自己入伏,那就必有埋伏,何以甬道上如此沉寂,不闻一丝声息?”

他艺高胆大,自然不惧有何埋伏,手仗青阳剑,继续举步朝前行去。这回处处留心,走了一段路,就会出现十字岔路,有时却又左弯右拐,走到尽头,又无路可通,就得回头,心中也渐渐明白,这地下甭道,竟然分岔百出,自己已经进入他们布置的迷阵之中,是以不需再有什么埋伏了。

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高手围攻,还有和他们放手一博的机会。像这样把你困在黝剧黑如墨的地底迷阵之中,让你走来走去,兜着圈子,要走到几时才能找得到出路。哦,不好,沈姐姐不是也追人地道来了,她极可能也被引入迷阵中来。

就在他思忖之际,突然听到右首数丈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如今内功精纯,声音入耳,已可分辨出那是女子的脚步声,而且有意把脚步声放得极轻,好像怕人听到似的。心中不由一喜,迅快忖道:“莫非会是沈姐姐?不对,沈姐姐如果陷入迷阵,正在找寻出路,不用如此掩掩藏藏,这人虽然放轻脚步,却走得很快,好像对地道中的道路极为熟悉。”

上官靖不觉站停下来,贴壁而立。这原是他心念转动间的事,那脚步声已经渐渐接近,地道中虽然没有一丝天光,黝黑如墨,但他内功已臻上乘,目能暗视,所以甬道虽黑,一二丈之内,仍可看得清清楚楚。他凝目看去,果见一个苗条人影,迅快朝自己立身之处急步走来,现在两人相距已不过两丈来远,自然看得清楚了;这人穿着一身浅绿衣裙,黛眉凤目,秀发如云,只是粉脸上略有焦急和惊慌之色。

她,上官靖自然认识,正是碧落山庄大小姐,老夫人的义女楚琬。她手上并没有灯火,只是凭着熟悉的路径,一路急步行来,右手还不时的扶着石砖;因此上官靖已经看到她,她并没有看到上官靖。上官靖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作声,直等楚琬走近,才右手疾探,三个指头一下摄住了楚琬右手脉门。

这一下楚琬自是大出意外,蓦然一惊,右手用力一挣,口娇此道:“你是什么人?”左手要待劈出,但她右腕被上官靖「拈花手」擒住了,不但挣扎不脱,甚至武功若失,连左手也抬不起来。

上官靖道:“楚姑娘,你挣扎也没用,在下并无伤人之意,只希望……”

楚琬听出是上官靖的声音,没待他说下去,就欣喜地道:“你果然是南宫大哥,还不快放手,我就是找你来的。”

黑暗之中,上官靖看她粉脸果然一片惊喜之色,这是真情流露,自然不是假装得出来的,当下三指一松,道:“在下上官靖。”

楚琬脸上继惊喜之后,目光幽怨,幽幽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叫上官靖了,但是我叫惯了你南宫大哥咯。”

上官靖道:“楚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琬一手抚着胸口,说道:“我听说你被诱入迷阵,心里很急,这地下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互相贯通,你走上三个月,也休想走得出去,我……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上官靖问道:“姑娘送什么东西?”

楚琬忽然扬扬眉毛,循然笑道:“自然是你最需要的东西了。”

上官靖道:“在下需要什么?”

“你这人。”楚琬娇嗔道:“难道你不想出去?”

上官靖道:“你……”

楚琬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迅速塞入上官靖手中;低声道:“我不能多留,你出去了,只要不忘记我就好,我要走了,大哥,你多保重。”她眼中忽然起了一阵雾水,迅快的转过身去,正待举步。

上官靖低头看去,她塞过来的东西是一支精致的火筒,和一张折叠很小的笺纸,这就抬目叫道:“楚姑娘,请留步。”

楚琬低低地道:“你看了字条,就会明白,我是冒死偷进来的,不能多留,你是我的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话声甫落,就低着头急步朝来路奔行而去。

上官靖原有许多话想问她,诸如这假扮娘的是什么人?沈姐姐有没有被诱人迷阵来?看她行动如此慌张,就不好多问了。自己目能暗视,火筒自然用不着了,这就揣入怀中,然后把折叠的笺纸打了开来,目光一注,心中不禁大喜;原来这张纸上只写了两行小字,字迹也十分潦草,想系匆促写成,但却是这一地区迷阵最近出口的走法。她说过地底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想来一定分为几个地区,可惜她走得太匆忙,来不及多问。目前虽不知沈姐姐是否入困?自己能找到出口,不如先出去再说。

正待举步之际,突听又有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从右首一条甫通中传了过来,心想道:“莫非楚琬又回来了?”心念方动,只见一条苗条人影已经到了二丈以内,急忙凝目看去,这女子长发披肩,穿的是一身葱绿的衣裙,面上覆着一层薄纱,她,不是楚琬,竟会是管巧巧。

“这倒来得正好,”上官靖心念闪电一动:“只要把她擒住,就可以问出许多事来了。”是以依然贴壁而立,凝神以待。

管巧巧走到一丈左右,忽然停了下来,「咳」的一声轻笑,说道:“上官少侠好灵的耳朵,你大概听出我的脚步声来了?”

上官靖只好应道:“在下不但听到,而且也看到你管副总管了。”

“你看到我了?”管巧巧惊异地道:“地道这么黑,你怎么看得到呢?”

上官靖道:“在下何用骗你?”

管巧巧举手掠了一下肩上秀发,娇声问道:“那你看我在做什么呢?”她举手的姿势,居然十分娇美,媚态如画。

上官靖黔然道:“副总管搔首弄姿,可惜不是时候,在下如要突起袭击,只怕你没有还手的机会。”

“看来你果然看得见。”管巧巧的话声中不期流露出惊诧之音,接着又说道:“我是特地找你来的,上官少侠何用出手袭击我呢?”

上官靖听得一怔,她也是找自己来的,一面问道:“副总管找在下何事?”

“管巧巧唁的一声轻笑,说道:“别人可以来找上官少侠,难道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上官靖心中暗道:“看来她是跟着楚琬身后来的,如果不把她擒住,楚姑娘是为了救我,这下岂不害了楚姑娘了?”心中闪电一动,右手也随着抓出,三个指头一下摄住了管巧巧右手脉腕。

管巧巧一点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扣着有腕,身形一转,口中「嘤」,一声,忽然纵体人怀,一个软绵绵的娇躯,朝上官靖怀中偎了过来。上官靖推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被她闹得手足无措,只好指头一松,放开扣着她的手腕,冷冷说道:“副总管不怕在下点了你的穴道,把你擒回去吗?”

管巧巧站住身子,眨动一双俏而且美的大眼睛,幽幽说道:“我偷进地道来找上官公子,是为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就是你把我杀了,也是我遇人不淑,我也只有认命了。”「遇人不淑」这四个字,应该是她掉错了文,否则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靖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管巧巧忽然从眼角涌出两颗晶莹泪珠,低声道:“难道遇人不淑,这四个字是我用错了?我管巧巧活了一十九岁,还是处子之身,上官公子就是不要我,我活着虽不能进你上官之门,死了也要做你上官家的鬼,我会从一而终的……”

黝黑的地道中,她是看不见上官靖的,但上官靖却看得见她,她在说话之时,十分认真,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顺着粉腮滚落,此情分明不假,一时之间,可把上官靖弄糊涂了,怔怔地道:“管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管巧巧低头擦着泪,忽然又咭的一声破涕笑了出来,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上官靖道:“在下确实听不懂姑娘的意思。”

“这怪我说话太急了。”管巧巧娇羞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刚才用掌风吸去我的蒙面轻纱?”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记得。”

管巧巧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问道:“你自然也看到我的面貌了?”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看到了。”

管巧巧幽幽的道:“这就对了。”话声出口,地道虽黑,她粉脸上还是飞起两片红晕,好像不胜羞涩。

上官靖讶然道:“在下还是听不懂。”

“唉……你这人……”管巧巧轻咳道:“人家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你难道是木头人?”

上官靖道:“在下真的不懂,姑娘最好说得明白一些。”

“好嘛。”管巧巧接着道:“我从十岁起,师傅就给我戴了面纱,她老人家要我在神龛立下重誓,从我及笄之年起,有人揭开我面纱,看到我面貌的人,就是我……的……丈夫,从一而终,终身不贰……”

上官靖听得骇然道:“在下当时是无意的,姑娘作不得真……”

管巧巧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这是我们教中的规矩,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但这就是神的安排,我说过,就是你上官公子不要我,我这一生也是你的人了,我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管姑娘……”上官靖道:“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管巧巧幽幽的道:“我进来找你,就是要把我心里的话告诉你,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夫君,你进入了迷阵,我自然要全力来营救你,但我也不能叛离师门,所以我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伸手递了过来,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是为解药来的,这里面是三种解药,里面都有字,我偷出解药来,只是为了解救许多人的生命,我想神一定会宽恕我的,你先收下吧。”

上官靖想不到她居然会给自己解药,不觉欣然伸手接过,说道:“管姑娘,在下想不到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在下应该代表所有中毒的人谢谢你。”

“不用谢我。”管巧巧羞涩一笑道:“我全是为了你……”忽然抬起头来,又道:“你一定听人说过,管巧巧善于用毒,是个心思恶毒的人,对不?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上官靖不觉问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管巧巧微微摇头道:“以前的副总管,并不是我,只是用了我的名字,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接着又问道:“方才楚姑娘偷偷地进来,一定告诉了你这一地区最近的出口了,对不?但你一个人出去了,不想再救人吗?”

上官靖心个一动,问道:“救人?你说……”

管巧巧道:“自然是你的同伴了。”

上官靖急急问道:“你是说沈姐姐,果然也被诱入迷阵?”

管巧巧眼中闪着嫉妒之色,披披嘴道:“看你说到她,你就急成这个样子。”

上官靖道:“姑娘别误会了,沈姐姐是我娘的义女。”

“我才不会有误会呢。”管巧巧道:“直到目前,我已经承认你是我从一而终的……夫君,你……你还不肯认我……”

上官靖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说道:“管姑娘,在下……”他想说这是误会,但说这话也没有用,她已经斩钉截铁的表示,就是自己不要她,她也会坚持从一而终,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管巧巧一个娇躯又缓缓的侵入他怀中,幽幽的道:“你不用再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心中有我这个人就够了。”

上官靖玉人在抱,心头一阵感动,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管姑娘,你只管放心,在下不会忘记你的,只是你既然有一颗善良的心,应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危害武林,残杀无辜的恶事,你怎不跟我出去?我娘是碧落山庄从前的老夫人,各大门派对她老人家一样十分尊敬,你自然也可以弃恶向善,弃暗投明。”

管巧巧把一颗头埋在他怀里,只是不住的摇头,幽幽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总算真的有了真心待我的人,我要谢谢你,对我说这番善意的话,但你不明白,我……不能走……”

上官靖忍不住用手轻轻托起她的头来,问道:“为什么?”

管巧巧满面泪痕,凄苦的道:“你不会知道的……”

她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娇容,看得上官靖心头大是不忍,柔声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管巧巧幽幽地道:“有许多话,我是不能说的,你是……是我夫君,我也不能说……”突然口气一转,接着道:“你的沈姐姐已被诱入迷阵,只是还在前面……”

上官靖道:“你肯领我去吗?”

管巧巧甜甜一笑道:“我若是不肯领你去,还会告诉你吗?”

管巧巧依在他怀里,心头洋溢着甜密和温馨,上官靖喜道:“我真该谢谢你。”两人依偎着喝喂细语,上官靖心里这一喜,情不自禁的双臂一环,把她一个娇躯拥得紧紧的。

管巧巧仰起脸,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上官大哥,夫君,我太高兴了,你我有这一刻相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就是死了,我也会安心的……”吐气如兰,口脂微闻。

上官靖更是情难自已,她底下的话还没说完,娇小的樱唇,已被他两片炽热的唇所堵住了。她感到既窒息又兴奋,一个娇躯就和他抱得更紧了。地道中本来就黝黑如墨,沉寂得没有一点声息,现在就更静了、静得可以互相听到对方心房的跳动。

两人都沉醉在甜密的吸吮之电也不知有多久,管巧巧才羞涩的嗯了一声,喘息着推开他身子,悄声道:“我出来好一会了,我们快些走吧。”

上官靖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管巧巧道:“我只能领你到前面,进入另一个地区之后,就要你去找她了。”伸手塞过一个纸团,低声道:“我已经在上面划了通道,你只要照着箭头走,就可以找到沈雪姑娘,也可以找到出口了。”

上官靖问道:“在下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告诉我?”

管巧巧幽幽的道:“有些话,我纵然是你的人,也不能告诉你的,不过你说说看,可以说的,我一定会说。”

上官靖道:“那假扮家母的是什么人,你能说吗?”

管巧巧咬着下唇,微微摇头道:“不能,不是我不肯说,因为她……和我有很深的关系,你不会怪我吧?”

上官靖道:“你已经说过,我怎么会怪你呢?哦,那么你们是什么教,你总可以说了?”

“白衣神教。”管巧巧道:“好了,我该送你出去了。”

上官靖心知多问了,她也不会说的,当下就由管巧巧领路,拉着他的手,东转西转,走了一阵。

管巧巧忽然停了下来,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你一直往前走,经过两次十字岔道,就往右弯,随着就可以看我纸上划的箭头寻去,我不再送你了,你多珍重。”她说了这几句话,眼中就充满了泪水。

上官靖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巧巧,但愿你记着我的话弃恶向善,弃邪归正,我们都会期待着你的。”

管巧巧两行泪水,又顺着粉腮流了下来,咽声道:“你快去吧。”

上官靖道:“那我走了。”

转身循着百道急步行去,他日能暗视,自然走得极快,依照管巧巧所说,经过两个十字岔路,刚向右转,就看到一个黑衣汉子贴壁站在那里。上官靖奔行而来,他自然看不见,甚至连风声也没听到,就被上官靖一指制住了穴道。

然后把手中的纸团打了开来,原来她在纸上划的是这一地区的迷阵道路,纵横交岔,足有二十来条之多,图上果然划了许多的箭头。

上官靖依着图中的箭头,一路寻去,在这一地区的迷阵之中,还埋伏了不少黑衣汉子,一路上被他制住的少说也有八九个之多。上官靖心中暗暗一动,忖道:“何以这地区的迷阵,会有人埋伏呢?那是这一地区,可能是迷阵的最前端,离出口较近,需要有人引诱,才能诱敌深入,如此看来,沈姐姐人阵未深,只是在附近几条地道中徘徊了。”

心念转动,脚下也就加快,正行之间,瞥见前面一条岔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躲躲闪闪的向右首岔道闪去,目光凝注,一下就认出那人正是虎伥夏侯前,心中不禁大喜,急忙飞身掠起,追扑过去。夏侯前双手下垂,只有双脚还可以走动,但他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耳目还是相当灵敏的,听出一缕风声朝他扑来,立即身形一偏,朝右首石砖贴去。

他以为在黑暗之中,只要贴壁站停,就没有人可以发现了。上官靖看得暗暗冷笑,轻轻落到他身后,故意改变声音,低声道:“夏侯前,我奉老夫人之命,来擒沈雪姑,她人在何处?”

夏侯前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不禁吓了一跳,闻言连忙应道:“是,是,沈雪姑就在前面,在下替你带路。”

上官靖道:“快走。”夏侯前忽然回过头来,面露诡笑,举步朝左而去。

上官靖现在阅历多了,对夏侯前这种老狐狸自然特别小心,看他这一回头,面露诡笑,心中不禁一动,就低头朝纸上看去。这一看,夏侯前走的道路,果然和管巧巧划的箭头刚好相反,不觉暗暗冷笑,忖道:“不知自己说的那一句话露了破绽,他明明是想引自己深入了。”右手疾探,一把抓住他的右肩,喝道:“夏侯前,你敢违抗老夫人的金令,那是不想活命了?”

夏侯前双手经穴已被他自己冲穴受到伤损,上官靖这一把出手不轻,直痛得他口中「啊」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你快放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靖道:“老夫是老夫人驾前金卫,你以为老夫是什么人?”

夏侯前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属下是派在白虎门的使者,方才你老没报身份,属下只当是混进来的外人……”

上官靖心想:“大概他们平常都称他使者的,自己方才只是直呼他姓名,这老贼果然奸诈得很。”心念转动之际,五指一松,只哼了一声,冷竣地道:“快领老夫去。”这回夏侯前果然不敢再使花招,连声应「是」,走在前面领路。

上官靖对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路行去,还是暗暗核对图纸上箭头。这样走了一阵,夏侯前忽然脚下一停,压低声音道:“沈雪姑大概已经知道身入迷阵,是以始终徘徊在前面两三条甬道之中,不肯深入,属下双手被贱婢封闭了穴道,无法动手,你老自己去吧。”

上官靖嘿然道:“夏侯前,你可知老夫是谁吗?”

夏侯前心头暗暗一震,依然恭敬地道:“属下不知道。”

上官靖道:“老夫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是老夫人驾前金卫上官靖是也,你这回上当了吧。”

夏侯前身躯一震,惊骇地道:“你……果然是上官靖。”

上官靖笑道:“区区迷阵,还不放在上官靖眼里,本来不用你带路,但你和咱们一起来的,总应该一起回去吧?好了,你快走吧。”

夏侯前道:“好,在下可以带路,但你上官少侠要保证沈姑娘给我解开双手穴道。”

上官靖笑道:“你还以为我不认得路吗?我是不想多花力气提着你走而已,你再不走。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夏侯前无可奈何地道:“好,在下自己走。”他果然走在前面,只转过两个弯,上官靖就听前面数丈外响起一阵快疾的风声,一道人影箭一般飞扑过来。

上官靖急忙叫道:“是沈姐姐吗?”

沈雪姑立即飘落,吃惊道:“你也是被夏侯前老贼诱进迷阵来了?”

上官靖笑道:“他是小弟押着来的。”

沈雪姑冷笑一声道:“夏侯前,你还有何话可说,还不领我们出去?”

上官靖道:“出路我知道。”

沈雪姑道:“夏侯前,你如果要命的话,就该交出解药来了。”

上官靖又道:“沈姐姐,解药小弟已取到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沈雪姑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点点头道:“靖弟既然知道出口,那就走在前面。”

上官靖被她这一眼看得俊脸不禁一红,连忙抢在前面,说道:“这老贼就由沈姐姐押着,他就是使者,咱们应把他带回去才是。”

沈雪姑道:“他逃不了的。”上官靖依照纸上箭头,只转了两个弯,就已走到一条甫道的尽头。

沈雪姑道:“这条甫道到此已尽,没有出路。”

上官靖低头看去,管巧巧划的箭头已经向上,边上注了「出口」两个细字,这就笑道:“出口就在上面了。”他说着纵身跃起,右手朝上一托,头顶一方石板果然随手往上翻起,露出一个方形窟窿,眼前大亮,看到了天光。

上官靖那还犹豫,再一吸气,「飕」地一声,穿了出去,一手赶忙抓住翻起的石板,叫道:“沈姐姐,快上来。”

沈雪姑喝道:“夏侯前,上去。”

夏侯前到了此时,自然不敢违拗,纵身跃上,沈雪姑也随着纵身上来。上官靖放下石板,回目四顾,原来已离「文武殿」山门约有十余丈远近,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大路之上。



这时晨曦初升,天色早已大亮。上官靖道:“沈姐姐,我们快些走吧。”

沈雪姑问道:“你说已经得到解药了?是怎么得来的?”

上官靖低声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我们赶回去再说吧。”沈雪姑没有再问,两人押着夏侯前赶回碧落山庄。

李小云看到三人回来,急忙迎着道:“大哥、大姐,你们回来了,去了这么久,真急死人了。”

沈雪姑问道:“这里没有事吧。”

祝小青道:“一点事也没有,大姐,你们快进去,上官伯母看你们没有回来,很是心急。”

沈雪姑道:“你们守着别离开。我们快走。”上官靖、沈雪姑押着夏侯前走入大门,走上大厅,所有的人都坐在厅上等侯。

卞药师问道:“你们总算回来了,取到解药了吗?”

上官靖点点头道:“总算取到了。”

老夫人含笑道:“取到了就好。”

上官靖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孩儿和沈姐姐此行,差点失陷在贼人布置的迷阵之中,孩儿还遇上一位假扮娘的老夫人……”

“有这等事。”老夫人哦了一声,道:“目前救人要紧,靖儿,你们先把解药取出来,给药师看看。别把毒药当作解药,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害了许多人。”

上官靖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了开来,低头看去,里面还有三个纸包,每包上面,分别写着「百步散」、「对消散」、「迷迭香」解药等字样,那是用划眉的炭笔所写。当下就把三包解药,一齐递到卞药师面前,说道:“药师前辈,你老看看这三包解药,是不是真的解药?”

卞药师接过纸包,先把「对消散」和「迷迭香」的解药收入怀中,然后打开写着「百步散解药」的纸包。里面的药丸小如芝麻,色呈乌黑,竟有百余粒之多,取起一粒,凑近鼻子闻了闻,微微颔首道:“好像不错。”他还是不放心,用指头捏碎药丸,再仔细地闻了一阵,欣然道:“不错,果真是唐门「百步散」的解药了。”

他屈指算算中毒的人数,终南派只有天池钓叟姜超然一个;虎头庄黑豹侯休和八名庄丁,共有九人;黄龙寺慧修、慧持和十六名僧人,共为十八人;金刀门风云刀柴昆、郭勇和二十名刀客,共为二十二人;共合计有五十人之多。当下举步走出大门,把解药分给罗尚武、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万点星等人,要他们分头救人。不过盏茶工夫,所有中毒的人都纷纷醒来。

卞药师含笑道:“好了,好了,总算都醒来了。”

天池钓叟姜超然目光抡动,问道:“卞药师,是你救了老夫?”

卞药师拱拱手,含笑道:“唐门「百步散」,除了他们独门解药,无人能解,诸位所中剧毒,是虎伥夏侯前暗中施放的……”

黑豹侯休大喝道:“卞药师,你敢诬蔑夏侯大叔?”

卞药师含笑道:“虎头庄连你九个人,都被毒翻了总是真的,夏侯前早已被碧落山庄的人收买,已经当着上官老夫人与终南、银拂叟等三位前辈招供不讳,这解药就是夏侯前领着上官老弟和沈姑娘去取来的,侯少庄主若是不信,不妨请到里面去听听他们取药经过。”

风云刀柴昆听得一怔,道:“这么说,咱们难道误会了老夫人?”

卞药师含笑道:“柴老哥说得极是,天底下是非愈辨愈明,诸位请到里面坐吧。”

柴昆道:“郭贤侄,咱们进去听听,你要他们留在外面就好。”

天池钓叟道:“不错,咱们进去。”

于是天池钓叟姜超然,风云刀柴昆,黑豹侯休,黄龙寺慧修、慧待等人,由卞药师陪同,一起往里行去。他们带来的人,则依然留在庄外。现在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万点星等人也没事了,就一起跟了进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诸位剧毒得解,老身弥感欣慰,快快请坐,好听小儿述说取药经过。”

银拂叟易南轩道:“四弟,你方才误会了青松道兄,还不快向青松道兄赔礼?”

青松道长连忙稽首道:“易前辈言重,好在大家现在误会都冰释了,还提它则甚?”

易南轩道:“不然,四弟和道兄发生误会,岂不有伤贵我两派和气?这礼非赔不可。”

天池钓叟果然朝青松道长抱抱拳,道:“道兄恕罪,姜超然这里有礼了。”

青松道长连忙稽首道:“姜前辈好说,贫道不敢当。”

大家一起落坐之后,老夫人右手一抬,说道:“靖儿!你们现在可以把取药经过向大家报告了。”

沈雪姑站起身道:“上官伯母,诸位前辈,侄女和靖弟押着夏侯前去取解药,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故,侄女遇上的只是前面一段,所以还是由侄女先说前面一段,然后再由靖弟来报告好了。”

老夫人点头道:“好,你先说吧。”

侯休眼看夏侯前双手下垂,他身边站了孙小乙和一名武士,押着站在一旁,不觉站起身道:“沈姑娘且慢,唐门「百步散」的确是夏侯大叔施放的吗?”

沈雪姑道:“这是他亲口招供的,在座有终南派三位前辈可以作证。”

上官靖站起身道:“方才夏侯前在大家面前还说毒药是一个叫令使的人交给他的,但在地道中,他已坦承他就是派在白虎门的使者,侯兄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

侯休问道:“夏侯大叔!上官少侠说的可是真的?”

夏侯前俯首道:“大少庄主,老朽对不起死去的庄主,老朽当时身中奇毒,被逼担任使者,老朽实非得已。”

侯休怒哼道:“先父待你不薄,你果然当了碧落山庄贱人的爪牙。”夏侯前不敢再作声。

侯休朝沈雪姑拱拱手道:“对不起,沈姑娘请说吧。”

沈雪姑等他坐下,才从自己跟上官靖两人由夏侯前领路,到了离这里五里光景的一座文武殿说起;夏侯前如何诡称解药放在神龛供桌水瓶之中,上官靖上去取药,被瓶中的苗疆乌金丝咬了一口。李小云忍不住问道:“大哥没事吧?”

沈雪姑当着众人,不好说上官靖练成「太素玄功」,可以把剧毒逼出体外,就称自己身边正好带有师门救治毒物咬伤的解毒丹?夏侯前如何乘自己分心之时,从翻板逃走,自己要上官靖守在上面,自己如何追入地道,失陷在迷阵之中,详细说了一遍。

青松道长登然道:“地下布有迷阵,那是贼人以地下为巢穴了。”

沈雪姑道:“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现在由上官兄弟向大家报告了。”她说完,返身坐下。

上官靖从走出地道之后,沈雪姑就曾问他如何取得解药的?他虽然不想把此行经过隐瞒沈姐姐,但固有夏侯前同行,不好多说。一路也几经盘算,自己回到碧落山庄,自然得把经过情形向大家报告出来,这该怎么说好?经过这一段时间,他已在腹内暗自整理了一番。

这时站起身来,首先把自己当日曾被江湖上误认为是「旋风花」,由李小云替自己易容,改名宫飞鹏,侯元却改扮成自己,跟一位武林前辈学艺,后来又拜老夫人为义子,在石门山一战,侯元被擒,自己便替代侯元,混入碧落山庄,一直到老夫人率众赶去万松山庄,自己和沈雪姑联手,对抗老夫人,经五行里南宫老人挺身而出,自己得于重逢,先作了简扼的叙述。

上官靖然后转入正题,从沈雪姑震碎石板,进入地穴,自己守在上面,如何发现秦皓率同四个蒙面人在身后出现,就在双方正要动手之际,从神龛后转出一个绿衣小丫环,说是「老夫人」有请,她要自己用黑布蒙眼,随她进去,自己如何进入一个仅容两人站立的小房间,就听到辘轳之声,小房间就随着下沉。

青松道长问道:“那是通往地底去的了?”

“是的。”上官靖接着就把自己如何见到「老夫人」,以及「老夫人」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生身之母,娘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老夫人忍不住问道:“她和娘生得一般无二吗?”

上官靖道:“面貌、声音、举止,和娘简直一模一样,连孩儿也分辨不出来。”

卞药师道:“他们果然制造出一个「老夫人」来了,此事却不可等闲视之。”

李小云披披嘴道:“那有什么稀奇?她不过易了容,变了音而已。”

卞药师道:“不然!目前上官老夫人在这里,大家自可知道这里是真的,那个是假冒的人,但如果不在这里,或者双方在动手之际,她突然出现,就难分真假了,因此老朽觉得咱们应该和老夫人约定一个记号,见了面,就说出记号来,如果她说不出记号,那就是假的,庶可以防万一。

青松道长道:“药师此话不错,只是约定的记号,不可一样,臂如老夫人遇上贫道和遇上另一个人,记号应该不同,否则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泄露出去,那就更糟了。”

上官靖接着就把自己向她索取解药,「老夫人」说出要杀尽这些门派,银拂叟哼道:“这些人果然具有极大野心。”

上官靖接下去说到自己如何与她说僵,「老夫人」使出「九阴摧心掌」和「魔火炼形」,老夫人一怔道:“她居然也会「九阴摧心掌」和「魔火炼形」,这人会是谁呢?”上官靖又把自己如何接下这一举,掌风倒卷,击碎她坐的高背椅,等到尘埃落定,已不见「老夫人」和管副总管。

在场的终南四老听他说出接下「老夫人」一记「九阴摧心掌」和「魔火炼形」,心头兀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仅弱冠的少年,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上官靖接着又说自己退出「大厅」,阶下已有四个蒙面人在等候,自己走下「天井」,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正好落在他们四方阵的中间。

从他们出手拳掌之中,可以推想得到这四人之中,站在前面的两个,一个皮的是「隔山打虎神拳」,一个使的是「赤煞掌」;后面两人,一个使的「劈空拳」,掌力雄厚,很可能就是终南派金鞭叟田前辈;一个使的是「无形刀」,应该是金刀门的邢前辈了。

银拂叟矍然道:“会是老三?”

风云刀柴昆动容道:“一个会是师叔?少侠可曾和他们四人交手了?”

上官靖道:“他们一言不发,就各自抡掌攻来,在下接连使展身法,也只避过七八招,已是十分吃力,只好取用长剑……”大家听他被四个高手围攻,莫不摒息凝神,谁也没有出声,这回连沈雪姑也不禁替他暗暗担心。

青松道长攒攒眉道:“会使「隔山打虎神拳」的只有长白神拳莫奇龄,难道他也落入贼人手中了?这个使「赤煞掌」的又会是谁呢?”

卞药师道:“会不会是西门渊这老怪物?”

青松道长双目乍然一睁,急急问道:“上官少侠如何突围的?”从他这句话就可以听出上官靖当时落人四人重围之中,该是如何严重的事了。

上官靖微微一笑道:“在下只好以剑护身,侥幸冲出大门。”他不愿说得太详细,在四个特级高手围攻之下,如果说得太详细,一则泄露了师门武功,二则岂不就是说终南派和金刀门的武功不管用了吗?

他虽然说「侥幸冲出」,但终南四老和风云刀柴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南山樵子陶石田问道:“上官少侠冲出大门,他们就没有追出来吗?”

“没有。”上官靖道:“因为门外就是他们布置的迷阵了,据说这座地下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一旦陷身其中,很难找得到出路。”他说出自己进去之时,因为双目被蒙上了黑布,当时曾用脚尖在石板上留下了记号,竟被人抹去,自己并不知情,就被引入迷阵之中。

李小云、祝小青几乎同时问道:“大哥怎么出来的呢?”

上官靖道:“愚兄方才曾向在座的前辈提起过,我在两个月前曾混入碧落山庄,曾和一个人结为兄弟,此人是谁,因为他不肯弃暗投明,在下不便说出他的姓名来,他听到在下陷入迷阵,就偷偷赶来,把在下引到沈姐姐所困之处,还指点了附近的出口,这包解药,也是他偷出来的。”

他这番话,外人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明白,根本并无其人,沈雪姑也听得出来,他说的并非实情,但他既然掩饰过去,自是不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问他了。银拂叟向天伦沉吟道:“这么说,他们撤离此地,果然并未远去,如今全在地下了。”

卞药师问道:“你可曾问他,假扮令堂的是什么人?”

“在下问了。”上官靖道:“他说这是违反教规的,所以他不肯说……”接着口中「哦」了一声,又道:“在下曾问他是什么教?他说他们是白衣圣教。”

“白衣圣教?”青松道长含笑道:“那不就是魔教?”

老夫人道:“夏侯前,你不是认识地道走法吗?”

夏侯前微微摇头道:“不瞒老夫人说,在下是昨晚来的时候,秦皓派人送来了一张地图,要在下成事之后,可迟去文武殿;图上只划了五条通路,曾说万一有人跟踪,可把来人引入迷阵;另外还有一粒毒药,如果一旦身份败露,就得服毒自杀,这张地图,就在在下身上,除了这五条通路,其余的在下就不知道了。”他双手下垂,不能动弹,是以地图仍在他身上。

老夫人道:“孙小乙,你把地图取出来。”

孙小乙答应一声,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一张手掌大的地图,他说得不假,图上果然只划了五条通路。老夫人目光一抬,朝侯休说道:“侯少庄主,虎伥夏侯前是你们白虎门的人,老身把他交给你们,如何处置,悉听贵门处置。”

侯休朝上首拱拱手道:“多谢老夫人。”

沈雪姑道:“夏侯前,你说虎头庄、金刀门、黄龙寺各有一个同党,现在当着大家该说出来了吧?”

这话听得虎头庄侯休,黄龙寺慧修、慧持,金刀门风云刀柴昆、郭勇等人不禁又是一怔。侯休喝道:“夏侯大叔,此话当真?”

夏侯前到了此时,不得不承认,点了一下头,道:“是的。”

侯休道:“你还不快说出来?”

夏侯前低首道:“虎头庄是侯阿根,黄龙寺是妙悟,金刀门是郭良。”侯休虎地站起,往厅外就走,慧持、郭勇也紧跟着往外行去;但他们已经出去得迟了,这三人看情形不对,早就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三人回人大厅,侯休皱起双眉看了夏侯前一眼,沉声道:“夏侯大叔,你追随先父数十年,遂有虎伥之外号,没想到你竟然甘心附贼,出卖虎头庄,我不忍心亲手处置你,你自己了断吧。”

夏侯前双手已废,闻言点头道:“我对不起先庄主,我自己会了断的。”说完,他猛力运气一震,自断心脉,身子一歪,扑倒地上,嘴角间缓缓流出血来。

侯休朝大家拱拱手道:“家门不幸,有此吃里扒外的人,以致诸位都受累不浅,若非上官少侠取来解药,后果不堪设想,在下敬向诸位深致歉意。”说完,又连连作辑,然后指挥两名虎头庄的庄丁,把夏侯前的尸体指出去埋了。

风云刀柴昆站起身拱拱手道:“现在大家误会已经冰释,「百步散」剧毒也消了,咱们几个门派的人,都齐集在此,碧落山庄的贼人又并未远去,而且还近在咫尺,不如一鼓作气,把他们消灭了不好吗?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天池钓叟姜超然道:“柴兄此话不错,咱们这些人难得聚在一起,而且咱们老三、金刀门的邢老哥,仍在贼人手中,自然要把他们救出来不可。”

慧修站起身合十道:“贫僧觉得方才听上官施主的述说,他们全在地下,而且地道纵横,足有一里方圆,还分了几个区域。如是不熟悉走法,咱们虽有几十个人,一旦进去了,对方只要加以引诱,难免各自走失。因此贫憎之意,最好能找到熟诣地道的人,才能一举把他们破去,否则对方狡兔三窟,隐现无常,咱们是无法进去的。”

竹筑叟易南轩道:“不错!咱们若是不知地道走法,别说进去救人,只怕连咱们这些人都会失陷在里面呢。”

银拂叟向天伦道:“熟谙地道的人?这到那里去找?”

卞药师道:“江湖上若说精通地道之术,那只有地鼠门了。”

地鼠门虽然也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但只是下五十门之列,各大门派的人,从不把他们视作门派,当然也不会有和他们打交道的。卞药师说出地鼠门来,大家谁也没有作声,那倒不是反对卞药师的意见,而是没有人认识地鼠门的人。平日耻与为伍,临时有求于人,自然无法去找人家了。

风云刀柴昆接口道:“精通地道消息之学的,倒是还有一个人,而且住处离这里也不太远,只是此人不喜有人打扰,就是去找他,也会当面错过……”

卞药师笑道:“柴老哥说的是刘转背?”

柴昆道:“不错,刘仲甫自号竹逸先生,他是奇胲门第二十八代掌门人,奇胺门不但精通易容术,为江湖易容之祖,而且对机关消息,五行生克之学,也有独门精到之处,如能找到此人,区区地道,不足道了。”

老夫人喜道:“那就好,小云,你是竹逸先生的传人,由你去请令师,应该不成问题吧?”

大家听他一说,所有目光不期而然齐朝李小云投去。李小云欠身道:“晚辈这就去,一定会把家师请来的。”

老夫人道:“这也不忙在一时,大家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一直熬到现在了,如今碧落山庄的人,既已有了下落,也不怕他们逃上天去,这座庄院占地极广,大家不如先安顿下来,稍事休息。”

口气微顿,接着又道:“目前有两件事急需去办,第一件事,万松山庄还有许多人身中奇毒,急需解药,此事也迟缓不得,尤其是送解药的人,十分重要,如是路上遭到拦截,必须有必胜的应付能力,老身想这件事就交给雪姑去办,现在去休息一会,午后就要动身。”沈雪姑欠身领命。

老夫人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去请竹逸先生,当日他收小云为徒,也有小儿在场,因此可由小儿陪同前去,以免途中有人拦截,你们也去休息一会,午后动身好了。”上官靖、李小云也一齐躬身领命。

老夫人又朝终南四老、风云刀柴昆、虎头庄侯休、黄龙寺慧修及慧持等人说道:“诸位也请各自找一院落作为下榻之处,最好等万松山庄的人赶朵,再和他们决战。”

向天伦拱手道:“老夫人说得极是,大家自然要统一步骤才行。”

风云刀柴昆道:“敞门悉听老夫人安排。”

侯休和慧修因掌门人都在万松山庄,自然也一致赞成等万松山庄人来了再作计议。老夫人又派万点星、孙小乙、刘媒婆、王牙婆等四人担任采购和大家的伙食,四人也一起欠身领命。老夫人眼看诸事均已安排得差不多了,就要孙小乙陪同终南四老和金刀门、虎头庄、黄龙寺等人在前进左右两处院落作为住处,老夫人带来的人,则住到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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