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旋风花(全)-19
第卅二章奸计落空
初更,没有星月,万松山庄前厅。灯火辉煌,大门内外,各有数十名一身劲装的庄丁刀出鞘,弓上弦的埋伏在两旁,准备随时出手,捍卫庄院。
这时从大门外走进两个人来,那是万松山庄庄主万青峰和苍龙宁胜天,他们身后还跟着总管章守勤和二十名劲装庄丁,前面两人走的不徐不疾,神态从容,后面的二十名庄丁却挺起胸膛,刀背紧靠手臂,走得步伐整齐,一点声音也没有。
庄院前厅,灯火通明,正表示万松山庄的光明正大,后面两进和许多偏院,却不见一点灯光,不闻一丝人声,愈是这样,也愈见万松山庄有周密的布署。在大厅上的人,有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八卦门掌门人封居易,形意门掌门人金赞廷,武功门掌门人崔介夫等四人,都是身中「对消散」的人。
另外还有两个客人,那是霍五太爷的侄女和侄女婿四川唐门弟子唐纪中和他妻子霍如玉。唐门弟子,不得参与任何江湖门派的纠纷,乃是唐门三百年来的禁律,唐纪中夫妇只好坐在厅上,陪着大家喝茶聊天了。碧落山庄在释放迷失心神的十人之际,突起发难,厅上诸人电随时有庄丁报进来的消息。
形意门金赞廷攒着眉道:“碧落山庄果然心存叵测,幸好咱们早有防范,不然真还措手不及呢。”
武功门崔介夫点头道:“宁教主有时候真还有一套,可以称得上老谋深算,要不是他预先调兵遣将,布置了人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八卦门封居易忽然回过头去,朝智通大师问道:“大师,你中了「对消散」之后,如果要动手,还有几成功力?”
智通大师合十道:“贫衲已有多日未曾运功,自己也不清楚,但据贫衲想来,大概三成功力还是有的。”
封居易又朝金赞廷、崔介夫二人问道:“金道兄,崔道兄二位呢?”
金赞廷道:“兄弟和智通大师说的差不多,三成功力应该有的。”
崔介夫道:“封道兄问这干吗?”
封居易淡淡一笑道:“碧落山庄只是由副总护法宓飞虹率领了十个心神被迷失的人,突起发难,咱们虽已把他们截住,双方实力几乎相等,诸位道兄总该知道咱们的人手,已经只有这些了,但碧落山庄只出动了一个宓飞虹,他们既是有计划的行动,自然不会只有这些人,一定还有后援的人,如果后援及时赶到,咱们有限的人手,恐怕会抵挡不住。”
崔介夫矍然道:“这话不错。”
割居易道:“因此,兄弟认为咱们四人,目前既然还有三成功力,如果一旦敌人侵入大厅,咱们不妨联合出手,合咱们四人之力,全力一搏,三五招之内,搏杀他一二个主脑人物,应该不成问题。”
金赞廷道:“封道兄此计不错,咱们与其落人敌手,不如和他们拼个同归于尽。”
崔介夫回头朝智通大师,问道:“大师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通大师双手合十,连连念佛,说道:“贫衲没有意见,三位掌门人认为可行,贫衲自当唯命是从。”
封居易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崔介夫道:“但咱们出手须得一致,到时就由封道兄为首,你以咳嗽为号,咱们就同时出手。”刚说到这里,只见章守勤和二十名庄丁拥着万青峰、宁胜天退了进来。
封居易急忙站起,迎着问道:“万兄,情况如何?”
万青峰道:“姓宓的心怀叵测,竟然指使释放过来的人突起发难,所幸咱们已多准备,目前总算稳住了阵脚。”
宁胜天一手指着龙头杖,沉吟道:“稳住的也只是目前的形势而已,如果碧落山庄有后援赶来,敌众我寡,形势依然十分险恶。”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封居易道:“方才咱们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咱们的人手仅此而已,而对方出动的,还只是几个迷失心神的人,一旦后援赶到,势难支持,因此兄弟和金、崔二位道兄及智通大师商议的结果,如果有敌人闯入,咱们四人,以咳嗽为号,合力一击。至少也可以搏杀他们一、二个高手,如今宁教主和万兄退进来了,有咱们六人联手,实力就可增强不少了。”
宁胜天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唐纪中忽然冷笑道:“诸位只怕没有机会了。”
宁胜天一手摸着垂胸花白长髯,回过头去,问道:“唐世兄此话怎说?”
霍如玉娇笑道:“宁教主纵横江湖,怎么会连外子这句话都听不懂?”
宁胜天道:“老夫确实听不懂。”
唐纪中道:“在下之意,诸位身中「对消散」,已如瓮中之鳖,若图顽抗,无异自找死路。”
万青峰嗔目喝道:“唐世兄,你是唐门子弟,唐门一向严禁门下参与江湖纠纷,你此话简直替碧落山庄匪人张目。”
“哈哈。”唐纪中仰首大笑道:“万大先生,有些事情,只怕你连做梦也想不到。”
万青峰道:“万某想不到什么?”
唐纪中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因为唐某就是碧落山庄的人。”
“你会是碧落山庄的人?”
万青峰身躯陡然一震,诧异地道:“你加人碧落山庄,难道忘了唐门历代的祖训。”
“你想不到吧?”唐纪中大笑道:“哈哈,唐某加入碧落山庄,正是为了保存唐门三百年基业,碧落山庄一旦统治武林,唐某就是四川唐门的掌门人了。”
万青峰怒笑道:“好个数典忘祖的唐门不肖之子。”
崔介夫道:“万兄何用和他多说,这种连祖宗都要出卖的人,留他不得。”右掌扬起,正待向唐纪中遥遥捣去。
唐纪中斜睨了他一眼,冷然道:“崔介夫,你这记「百步神拳」击出之后,唐某也许无事,你中了「对消散」,只怕真力全泄,再也无药可救了。”
他口气微顿,目光迅速一扫,接着又道:“唐某早已知道各位也许会联手一击,诸位虽然只剩三成功力,但如果联手奋力一击,江湖上只怕仍然没有人能接得下来,唐某当然无法抗拒,但诸位出手之后,就会力竭而死,诸位拼死一博,所搏杀绝只是区区唐某一人,这代价未免太高了,诸位划得来吗?何况……”忽然住口,就不再往下说去。
崔介夫喝道:“何况什么?”
唐纪中朝他笑笑,才道:“何况唐某还不至于笨到把自己身份说出来,还会毫无把握,任人出手。”
崔介夫道:“这么说你是有恃无恐了?”
“一点不错。”
唐纪中深沉一笑,傲然道:“只要诸位一有举动,唐某不用还手,诸位只怕都将身化脓血。”这是说另外会有人出手了,这人除了他妻子霍如玉,不会有第二个人,因此大家的目光忍不住朝站在他身后的霍如玉投去。霍如玉手中确实紧握着一个黝黑的圆形铁管,对准了众人。
封居易不觉心头一凛,喝道:“天绝地灭化血针筒。”
「天绝地灭化血针筒」,是四川唐门最歹毒、最霸道的毒针,一筒之中,装有三百六十支细如牛毛的毒针。只要一按机簧,三百六十支毒针一齐射出,宛如一篷细雨,三丈方圆,所有的人,无一能免,只要中上此针,见血封喉,不出顿饭工夫,就可以化成一滩脓血,没入泥土。
当年唐门第八代掌门人唐宗望花了十多年心血,研制成此针,消息传到九大门派掌门人的耳中,认为此针太过歹毒,有违天和,曾联名写信给他,劝他毁去此针,唐宗望因制造不易,就藏之铁柜,列为禁物,严禁子孙使用,没想到唐纪中丧尽天良,居然将本门禁物私自偷了出来,投靠碧落山庄。
“阿弥陀佛。”智通大师合十当胸,连念了两句佛号,说道:“小施主这管真是「天绝地灭化血针筒」吗?”
唐纪中得意地笑道:“唐某即将成为四川唐门的掌门人,拿出来的东西,还会有假的吗?”
智通大师合十道:“那么贫衲奉劝施主,此物有违天和,请令夫人赶快收起来的好。”
唐纪中狞笑道:“老和尚说得倒是轻松,唐某此来,奉有秦总管之命,只要诸位束手成擒,任由唐某点了尔等的穴道,自可无事,如若意图反抗,就可格杀勿论,诸位如想身化脓血,那就容易得很,贱内只须拇指轻轻一按,诸位就会在一顿饭的时光,都消失了,若是不想死得如此凄惨,那就只好由在下逐个点了你们穴道,就可逃过此劫了,诸位最好仔细考虑考虑。”苍龙宁胜天突然仰首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
他虽然身中「对消散」,但这声长笑,笑声清越,历久不绝,依然声若裂帛,震慑人心。唐纪中沉喝道:“宁胜天,你笑什么?”
宁胜天并没有理他,只是回过头去,朝万青峰笑道:“万大先生虽没想到,兄弟却早已想到了。”
唐纪中不待万青峰开口,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宁胜天又是一声大笑,说道:“因为老夫早就看出你们夫妇是卧底来的。”
唐纪中也大笑道:“你既然看出来了,怎么还会给唐某得手呢?”
宁胜天沉声道:“老夫面前,岂会容你区区竖子得手?”这话没错,苍龙宁胜天是什么人?他在四十年前,早巳纵横江湖,名震长江卑下游,你唐纪中那时候连娘胎里都还找不到影子哩。
唐纪中悍然道:“老匹夫,你形同废物,还能怎样……”话声未落,突觉身后微风一飒,似是有人欺近过来,急忙一个旋身,向后转了过去。
只见卞药姑左手已从霍如玉手中把「化血针筒」夺了过去,右手长剑急如星火朝自己肩头刺来,这卞药姑当然是王牙婆了。原来她虽和卞药师是同一组的,其实宁胜天在密柬上指派她的任务就是隐身在大厅之内,负责监视唐纪中夫妇。
因为王牙婆也精擅暗器,她三十六支骨针,可以闭着眼睛取人的穴道,只要唐纪中夫妇一有异动,要她先发制人。方才宁胜天和万青峰回人大厅之后,唐纪中表明身份,霍如玉手持「化血针筒」对准着大厅上众人,宁胜天就以「传音入密」通知王牙婆,要她听自己大笑为号,先行出手,制住霍如玉,等他二次大笑,就出手夺下霍如玉的针筒。
唐纪中发现针筒被夺,他当然不怕王牙婆用针筒对付自己,因为按下针筒,三丈方圆无人能闪躲得开,对方众人都在射程之内,王牙婆投鼠忌器,自是不敢发射。心念闪电一动,身形疾转,避开王牙婆的剑招,右手化爪,旋身发招,闪电般朝王牙婆左手握着的针筒抓去。
王牙婆经验老到,看他侧身欺来,自然志在针筒,当下迅快的把针筒往怀里一塞,右手长剑刷刷两招,快如劈风,急攻出去。唐纪中期身过去,没抢到针筒,对方已挥剑攻来,他反应极为敏捷,右手一探,就从身边掣出一柄蓝色长剑,铮铮两声,把王牙婆的攻势挡了开去,口中喝道:“你把如玉怎样了?”
王牙婆尖笑道:“你不会去问问你老婆?”
唐纪中听得大怒,喝道:“我和你拼了。”长剑急攻而出,剑光飞洒,煞是凌厉。
章守勤眼看王牙婆已经得手,立即闪身而上,手中熟铜棍一挥,口中叫道:“卞姑娘,你只管后退,保护庄主他们,把人交给在下就是了。”
王牙婆除了会使骨针,武功并不高明,听到章守勤的喝声,就依言收剑,往后跃退。章守勤出身少林,在熟铜棍上,下过二十年苦功。他在金鞭叟田五常手下,虽然不堪一击,但对付唐纪中,就不一样了。此刻他人随棍上,展开「小夜叉棍法」,棍势连绵,着着俱是进攻招式,一连几棍,就把唐纪中逼退了三步。
唐纪中轻嘿一声,左手指处,打出三支黑色细芒。王牙婆左手跟着挥起,只见她手中已多了一支两尺长的黑色铁尺,这一挥,就把三支黑色细芒凭空吸去。章守勤怒笑道:“好小子,你暗器失灵了吧。”喝声中,熟铜棍骤然加紧,刹那间幻起十几条棍影,漫天飞舞,左右缭绕攻到。
唐纪中手中长剑只是轻兵器,不敢和他沉猛的棍势硬打硬接,尤其长剑只有三尺长,章守勤的熟铜棍比剑长了一倍,一时之间,除了不住的变换身法,闪躲棍招,几乎已无还手之力。但他却在每一次旋身,左手就扬了起来,至少每一次扬手,都会打出两三支「黑芒针」。
王牙婆就是等着他使暗器,因此就站在章守勤与唐纪中两人的横头,相距不远,唐纪中每次扬手,打出来的「黑芒针」,都被她手中短尺吸了过去。唐门弟子最厉害的就是毒药暗器,暗器无功,就没有辙了。
这一阵功夫,他早已打得汗流浃背,心慌意乱,再也顾不得娇妻,突然大喝一声,刷刷刷一连三剑急攻,把章守勤逼得后退了一步,右手抬动,射出五支梅花袖箭,左手扬处,撤出一把「满天星」,双足猛然一顿,身形飞快的一个轻旋,纵身朝厅外飞射出去。
章守勤挥起铜棍,击落五支袖箭,喝道:“你往那里走。”正待追踪而去。
王牙婆短尺圈动,把一篷数十支「满天星」毒针一齐吸住,呷呷笑道:“总管不用追,他跑不了的。”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唐纪中堪堪掠近厅门,突觉腿弯一阵剧痛,身不由己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站在厅门外的二十名庄丁,看到唐纪中跌倒,正待上去拿人。王牙婆喝道:“你们不可近前,他身边毒药暗器并未使完。说话之时,她举步走了过去。
唐纪中低头看去,自己一双脚弯上,钉着两支三寸长的骨针,不觉怒声道:“你是王牙婆?”
王牙婆尖笑道:“你还蛮识货的。”
唐纪中哼道:“老虔婆,碧落山庄不会放过你的。”
王牙婆道:“万松山庄今晚就不会放过你。”说完,手中铁尺疾落,连点了他几处穴道,回头道:“章总管,现在你可以派人把他押下去了。”章守勤答应一声,指挥庄丁把唐纪中夫妇押了下去。
万青峰连忙朝王牙婆拱手道:“今晚幸亏有大娘出手,不然,咱们都落人他的手中了。”
王牙婆还了一礼,笑道:“这是总指挥的功劳,老婆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宁胜天大笑道:“这功劳说起来还是卞药师的,他告诉兄弟,霍五身中某种剧毒,可能是受碧落山庄胁迫而来,要兄弟留心,兄弟就想到唐纪中夫妇和他同来,极为可疑,才请王大娘藏身厅上,监视他夫妇二人,另一用意,是咱们都已不能动手了,万一碧落山庄的人乘机潜入,王大娘精擅暗器,也可以保护厅上诸位道兄,这原是一着预备棋子,却想不到唐纪中果然是碧落山庄派来的人。”
万青峰怵然道:“霍五兄他会是碧落山庄派来的?那……”
宁胜天大笑道:“万兄不用担心,在霍五身边,兄弟也早巳安排了一个人,他不出手便罢,一旦有什么举动,自会有人把他拿下。”
崔介夫道:“看不出宁教主倒还真有一手,遣兵调将之外,居然还算无遗策,兄弟这回真是佩服你了。”
苍龙宁胜天大笑道:“你是一派掌门,当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可没事。当兄弟这一个半白半黑的教主,就不同了,和正派人要结交,三教九流的人,都要认识,自然要处处留心,不用一点心机,江湖上那有你称雄的地步?防人之心,就是这样熬练出来的了。”
说话之时,神灯教的八名武士,押着霍五、柴一桂、娄通、敖六,以及皖西三侠李天群、霍天柱、谢东山等人走了进来。宁胜天眼看对方援手并未赶到,己方业已拿下了这许多人,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缓缓吁了一口气道:“现在就算对方有人赶到,大致也不碍事了。”
崔介夫道:“宁教主认为碧落山庄不会再派高手来了吗?”
宁胜天大笑道:“那倒不是,碧落山庄就算有高手赶来,也不难对付,最难对付的就是这十位被迷失了心神的人,他们可以向我们放手搏攻,咱们能对他们放手搏攻吗,既不能放手搏攻,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了。如今十个人已被咱们拿下七个了,岂不松动得多了?何况内奸已除,咱们也空出来了不少人手,对方纵有高手赶来,也足可放手和他们一搏了。”
“阿弥陀佛。”智通大师合十向天,低喧佛号,说道:“这真是我佛保佑。”
第卅三章身世大白
章守勤欠身向万青峰请示道:“庄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理呢?”
宁胜天不待万青峰开口,就道:“章总管,你先要庄丁把他们送到后院去,多派人守护,可得小心。”章守勤答应一声,转身挥了挥手,把人押下。
刀青峰道:“这些人神智受迷,又不能解开他们穴道,倒是十分棘手的事。”
宁胜天道:“且待还有三个擒下来,再行设法不迟。”过没多久,庄丁又押了智光和暴本仁两人走入,章守勤要他们把人送去后院。
接着只见两名庄丁扶着孙小乙走上厅来,章守勤吃了一惊,忙向两名庄丁问道:“孙少侠负了伤,他伤在那里?”
—名庄丁答道:“孙少侠如何负的伤,小的没看清楚,小的是奉卞药师之命把他送进来的,方才卞药师已经喂孙少侠服过伤药了。”
孙小乙睁开眼来,有气无力的道:“药师前辈说在下不碍事了,大概已不碍事了。”
章守勤道:“那就好,你们快扶孙少侠坐下来。”
几句话的功夫,庄前战事已告结束,智虔大师、青松道长、陆其昌、何津航、赵之欣、徐水旭、万点星、郑玄通等人也相继走入。金赞廷、智通大师等人纷纷站了起来。万青峰走上几步,拱手道:“大师、道长、诸位道兄辛苦了,快快请坐,今晚幸有诸位在场,碧落山庄狡计才未能得逞。”
智虔大师连忙合掌还礼道:“万庄主好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说客套话了,贫衲惭愧,未能把田老施主留下。”
青松道长也道:“贫道也惭愧得很,任由宓飞虹逃走,未能把他留下来。”
万青峰含笑道:“虽被走脱了三个人,咱们也已经是大获全胜了。”说话之时,大家已依次落坐,庄丁重新沏上茶来。
青松道长道:“咱们今晚能够大获全胜,这是总指挥宁教主运筹帷幄,调度有方,有以致之,宁教主实是今晚的首功。
“哈哈。”宁胜天仰天大笑道:“兄弟纵然调度有方,但如果没有猛将如云,又如何能克敌致胜……”说到这里,抬目看看天色,浓眉不觉微微一皱,说道:“现在已经快二更了。”
万青峰问道:“宁老哥有什么事吗?”
宁胜天道:“兄弟要沈姑娘务必在初更时分赶回来,三位姑娘直到此刻尚未回转,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孙小乙正在闭目养神的人,听说宁胜天的密柬上要沈雪姑二更回来的,至今还未回来,心头一急,睁目说道:“沈大姐她们会不会遇上碧落山庄的人呢?”宁胜天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试想碧落山庄以求和为名,释放被迷失心神的十人,实施突袭,这一计谋,必然早就布置好了,俾可一举歼灭万松山庄。当然不会只有宓飞虹率领了十个迷失心神的人,就来贸然动手,可见在宓飞虹的后面,一定有压倒性的极强高手,随后赶来;但从宓飞虹发动攻击,到战斗结束,碧落山庄的后援,始终不曾前来。
宁胜天交给沈雪姑的密柬,是要她们从万松山庄大门出去,走石墙方向,这是一条大路,但到了辅村,在道旁略事休息,初更时分务必赶回,由万松山庄后院人庄,作为此番动手的后援,她们无论如何,初更稍后,一定可以赶回来;但她们直到此时,依然不曾赶回来。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岂不是沈雪姑三人在辅村遇上碧落山庄的后援了?
宁胜天心头一阵犹豫,目光迅朝众人一掠,最后落到卞药师身上,说道:“卞老哥,沈姑娘三人,很可能遇上碧落山庄的后援了,咱们得立刻派人前去增援……”
卞药师问道:“她们现在人在那里,宁教主知道吗?”
宁胜天道:“兄弟密柬上要她们循大路朝石塌方向去的,但到了辅村,就不用再走,略事休息,初更时分就得迅速赶回,她们最远就在辅村……”
万青峰道:“辅村离敝庄不过二十五六里路。”
卞药师道:“救兵如救火,宁教主要如何分派人手,请快下令吧。”
宁胜天点头道:“兄弟之意,要麻烦卞老哥一趟,此行由你老哥领头,和陆其昌、何律航、万点星、王大娘四位一起去,另由郑玄通率同敝教八名武士随行,如果敌势强盛,郑香主立时可以派人急足赶来报讯。”
卞药师点头道:“兄弟遵命。”
孙小乙站起身道:“宁教主,小可也要去。”
宁胜天道:“孙小哥今晚出了不少力,如今伤势初愈,还是不去为宜。”
孙小乙道:“沈大姐三人遇上了强敌,小可拼了命也要去一趟。”
宁胜天含笑道:“孙小哥这份义气,老夫极为钦佩,但其实用不着去这许多人,何况这里也要留一部份人手,这样吧,如果沈姑娘三人确是在辅村遇上敌人,而且敌势甚强的话,咱们就得再派人手支援,那时你小哥再去不迟。”孙小乙只得点头坐下。
卞药师不敢怠慢,立即率同陆其昌、何津航、万点星、王牙婆四人走出大厅,郑玄通也挑选了八名神灯教武士,依然穿着万松山庄的劲装,一起出发。
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三位易钗而弁的姑娘,傍晚时分,走出万松山庄,循着庄前石板路,转入去石塌方向的大路。她们因为宁胜天的密柬上写得十分清楚,要沈雪姑离开万松山庄,是碧落山庄释放迷失心神的人唯一的条件,路上说不一定会有碧落山庄的眼线,因此三位姑娘一路上都不曾交谈,只是不疾不徐的作出赶路模样。
她们去的方向是石壕,那是因为石域是临近的县城,有客店可以投宿。从万松山庄到石域,辅村是在两者的中间。宁胜天不愧是神灯教教主,计算得十分精确,她们傍晚时候出门,赶到辅村,正好天色已黑。天黑了,她们的行动就不会十分明显,再在路旁略事休息,所谓休息,就是暗示她们看清楚是不是有人跟踪,或者四周有没有对方的眼线?如果没有,就可以回头,赶回万松山庄。
那时,如果碧落山庄有什么行动的话,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她们赶回去,正好作为万松山庄的后援。这一封密柬,当真是老谋深算,算无遗策。沈雪姑等三人,赶到辅村,果然天色已经全黑,祝小青一指路旁左首一片松林,说道:“大姐、二姐,我们就在那边林下歇一会再走吧。”
李小云道:“大姐,碧落山庄真会释放爹他们吗?”
沈雪姑道:“这是他们的诡计,利用释放迷失神智的人回去,然后来个里应外合,就可彻底毁了万松山庄,但此一诡计,如何瞒得过宁教主?他不是各授密柬,分头埋伏了?这是将计就计之计。”
李小云急道:“那怎么办,爹他们都是被迷失心神的人,万一动起手来,岂不不好收拾?大姐,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好。”
沈雪姑微笑道:“宁教主已有妥善的安排,他要我们初更的时候再赶回去,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自然要依柬去行事,去早了反而会碍事,你不用性急,来!坐下来歇一会吧。”三人就在大树下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远处出现了七八点灯光,像是在地上飘浮着一般。沈雪姑目光一注,道:“有人来了。”
李小云问道:“大姐,你说的是那七八点灯光?”
沈雪姑依然目注远处,唔了一声道:“好像有不少人影,会不会是碧落山庄的人呢?他们像是朝我们这里来的,二妹、三妹,我们快上树去。”说罢一提真气,首先「飕」的一声,腾身而上。
李小云、祝小青跟着跃上树干,藉着浓密枝叶隐住身形,然后再拨开枝叶,凝目看去。那七八点灯光,确是沿着大路而来,而且来得极为快速,就仆三人这一腾身上树的时间,相距已不过二三十丈远近。黑夜之中,李小云、祝小青只能看到八盏灯光和幢幢人影。沈雪姑目能夜视,已看得极为清晰,这一行人,果然是碧落山庄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黑衣劲装汉子,稍后是总管秦皓,然后是四名绿衣少女,楚琬手下的四香,四香后面是一对少年男女,男的青衫飘逸,丰神俊朗,女的一身白色衣裙,婀娜多姿,这两人正是南宫靖和楚琬。沈雪姑看到两人并肩行来,心头不禁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两人后面则是四名手提宫灯的绿衣丫环,和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妇,护着一顶绿呢软轿,软轿是由四个大脚婆抬着奔行。轿后又是四名手提宫灯的绿衣丫环。这一行人奔行极快,不过片刻之间,已经由远而近,从树下通过。突听软轿中传出一个老妇声音喝道:“停轿。”
她喝声不响,但轿前正在奔行的人,和隐身在树上的三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宛如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因此喝声甫出,所有的人如响斯应,在这一瞬间,一齐刹住了脚步。在轿前侍候的副总管管巧巧立时欠身道:“老夫人可有什么吩咐吗?”
轿中老夫人沉声道:“秦总管。”
秦皓急忙趋上几步,躬身道:“属下在。”
老夫人道:“你叫躲在树上的人下来。”
她此言一出,不仅隐身树上的沈雪姑等三人大吃一惊,就是秦皓也吃了一惊,口中应了声「是」,,直起身,抬头朝树上喝道:“树上是什么人,老夫人叫你下来,朋友还不下来?”
沈雪姑没想到轿中的老夫人耳朵竟如此灵敏,人家既然出了声,不下去也不行了,这就低喝一声道:“我们下去。”三人同时朗然飞落轿前。
秦皓目光一注,呵呵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沈姑娘三位。”
“是我又怎么样?”沈雪姑冷然道:“老夫人要我们下来,不知有何见教?”
轿中老夫人徐徐说道:“给我打起轿帘来。”两名绿衣少女立即替她打起轿帘。
老夫人目光直注沈雪姑,点头道:“你就是沈姑娘?”
沈雪姑应道:“不错,是我。”
老夫人又道:“老身听说姑娘是千手观音门下高足?”她这口气是试探沈雪姑的口气。
沈雪姑淡淡笑道:“老夫人既已知道,何必再问。”人家都已知道了,也就不想再掩饰身份了。
老夫人点着头道:“老身久仰令师尊名,令师可好?”她这句还是含有试探之意。
沈雪姑道:“家师遁迹东海,久已不问尘事。”
“好个不问尘事。”
老夫人微哂道:“有沈姑娘行走江湖,令师自然不用再问尘事了。”
沈雪姑道:“沈雪姑行走江湖,是沈雪姑的事,与家师无关连。”
“如此就好。”
老夫人道:“沈姑娘一再和碧落山庄作对,当然也不是令师之意了。”
沈雪姑冷笑道:“家师才懒得管你们的事。”
老夫人道:“但沈姑娘却管了敝庄不少的事。”
沈雪姑道:“碧落山庄要我离开万松山庄,不是也管了我的事吗?”
老夫人道:“那是老身的一番好意,看在令师份上,才劝姑娘离开的,免得和万松山庄玉石俱焚。”
李小云哼道:“好大的口气。”
老夫人目光转到李小云身上,森然道:“这位姑娘是谁?老身和沈姑娘说话,你也要插嘴。”李小云正待开口。
沈雪姑以目示意,不让李小云开口,一面说道:“她是我二妹。”
老夫人道:“咱们既然在这里遇上,也是有缘,从前沈姑娘和碧落山庄作对的事,老身可以不计较……”她拖长语气,应该还有下文,但她却住口不说了。
沈雪姑道:“老夫人怎么不说下去呢?”
老夫人颔首道:“沈姑娘是聪明人,老身不希望沈姑娘今后再和敝庄作对。”
沈雪姑道:“老夫人之意要如何呢?”
老夫人徐徐说道:“沈姑娘浪迹江湖,也不是办法,老身之意,希望沈姑娘能够投效敝庄,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小云道:“大姐,她的话你不能听。”
祝小青也道:“是啊,碧落山庄不择手段,惯用迷药迷失神智,投效她们,就会被迷失神智,由她们牵着鼻子走了。”
老夫人喝道:“你们两个女娃儿给我住口。”
李小云哼道:“难道我们说的不对。”
沈雪姑道:“二妹、三妹你们不准多说。”一面朝老夫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老夫人不悦的道:“老身说出来了,沈姑娘只怕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沈雪姑道:“那老夫人是想把我留下了?”
“不错。”老夫人冷峻的道:“沈姑娘如果不为碧落山庄所用,必然还会和碧落山庄作对,老身不允许有人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死,就是降。”
沈雪姑道:“听老夫人的口气,我不肯投效碧落山庄,那就非死不可了。”
老夫人道:“老身不杀你,把你拿下囚禁起来总可以吧?”
沈雪姑傲然道:“那要看老夫人能不能把我拿下了?”
老夫人怒哼一声道:“你以为老身拿不下你?”
沈雪姑道:“看来老夫人今晚非和我交手不可了?”
秦皓道:“老夫人,沈姑娘口气狂傲得很,属下不大服气,还是让属下先试她几招,老夫人觉得如何。”
老夫人还没开口,李小云抢先哼了一声,朝沈雪姑道:“大姐,这姓秦的好大的口气,凭他也配跟大姐叫阵,小妹先试他几招,大姐觉得如何?”她这几句,完全是秦皓方才说的话。
秦皓怒哼一声道:“好,老夫就接你几招,你出来吧。”
李小云披披嘴道:“你急什么,我大姐还没有答应呢。”话声甫落,只听沈雪姑以「传音入密」在耳边说道:“秦皓功力深厚,你绝不是他的对手,要和他动手,必须先拿话套住他,问他几招为限,你能躲则躲,不能躲就左手使我教你的一招指法,这样方可不败。”
李小云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当下一手按剑,举步走出,扬眉问道:“秦总管,我大姐说的,我们还有事去,时光宝贵,你说,你想和我比划几招?”
秦皓听得暗暗冷笑,忖道:“凭你这小丫头,能接得住老夫一掌,已经不错了。”一面嘿笑道:“你说呢?”
李小云偏头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就以三招为限,三招大概总可以分出胜负来了,你能在三招之中胜了我,就有资格和我大姐动手,如果连我都胜不了,那就免淡了。”
秦皓口中发出哈哈笑声,说道:“好,一言为定,你可以发招了。”
李小云道:“不,是我接你三招,应该由你先发招才对。”话声一落,锵的一声掣剑在手,随便摆了一个姿势,双目紧盯着秦皓,一眨也不眨。
秦皓嘿的一声冷笑,目光朗定李小云,右掌突然凌空拍出,口中喝道:“接招。”他这一掌,出手奇快,而且掌发在先,喝声在后,一道掌风快涌到李小云身前,喝声才出口。
李小云长剑疾划,挽剑如花,朝前推出,其实只是一记虚招,剑花推出,和秦皓的掌风要接未接,人已一晃肩,横移开去,左手飞快的划了个小圈,骈起食中二指,从圈中点出。秦皓右掌拍出,目光凝注,左手迅快地又拍出一掌,直等掌风拍出,口中才喝道:“第一招。”
他右手掌风因李小云横移开去而落了空,左手这一掌,正好截住了李小云横闪出去的人,应该可以得手,但就是在掌风快扫到李小云的时候,突觉一缕无形劲风,不见她何时发出来的,居然倏然一声,贯穿掌风,直戳过采。
秦皓几乎毫无防备,匆忙之间,双足一顿,身子凌空跃起,避招发招,右手一记「雷公劈木」,掌若奔雷,朝李小云当头劈落。李小云右手展开剑法,刷刷刷剑光连闪,那是掩人耳目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秦皓,不敢有丝毫疏忽。
这时看到他飞身扑起,心中暗喜,手上更不怠慢,长剑划空中一圈,使出「朵云升空」,像是全力要相对方一拼,实则在一圈剑光出手之后,急忙使出「懒驴打滚」,在地上接连打了三个滚,躲开秦皓扑击而下的一记掌风,就在打滚之际,左手早已骈起食中二指,伏身不动。
秦皓飞扑而来的人,身子还在半空,掌风在前,砰然一声,击在地上,人也跟着飘身落地。李小云就是等着你落地,她左手划圈,食中二指疾点出去,这一指,她使得促狭,不点他要害,却朝他右足踝点去,一指出手,才长身跃起,口中叫道:“你这是第二招了吧?”
秦皓双足堪堪落地,突觉右脚跟奇痛彻骨,再也站立不住,身子往下蹲去。他蹲落之时,也正是李小云站起之时,这一蹲一起,极明显是秦皓吃了大亏。但秦皓一身功力,何等深厚,右足受伤,无法立起,左足突然站起,厉声喝道:“老夫劈了你。”喝声出口,右手扬处,一道掌风,有若狂飙般席卷而出。
“二妹回来。”沈雪姑冷喝道:“秦皓,你身为碧落山庄总管,还要不要脸?”右手随着拍出一掌。
这一记看来只是随手而拍,不闻丝毫风声,没有秦皓那一掌气势;但等到双方掌风乍然一接,却响起篷然一声大震。秦皓一身绿袍吹得猎猎作响,他只有一只左脚站在地上,就像封神榜里的龙须虎一般,这时一只独脚「登、登、登」接连往后跳二了五步之多,须发戟张,厉喝道:“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沈雪姑冷笑道:“你和我二妹约定了三招分胜负,你在第二招上,就中了我二妹一指,是不是已经算落败了?你既然不顾江湖规矩;还要发第三招,由我接你一掌,又有何不对的?”
轿中老夫人低喝一声:“秦皓,回来。”秦皓威态收敛,躬身应「是」,疾快的退了下去。
老夫人道:“沈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沈雪姑道:“我不用考虑。”
老夫人哼道:“沈姑娘是要老身出手了?”
沈雪姑傲然道:“老夫人一定要赐教,沈雪姑也只好奉陪了。”
老夫人沉哼了声,喝道:“你们打开轿门。”两名绿衣少女迅快打开轿门,管巧巧赶忙伸过手去,扶着老夫人跨出轿门。
老夫人目光一凝,望着沈雪姑,冷峻地道:“沈姑娘,咱们也以三招为限,你敢不敢接老身三招?”
沈雪姑道:“老夫人既然划下道来,我能不接三招吗?”
南宫靖听得大急,他听沈雪姑说过,老夫人武功高不可测,只有自己和她合两人之力,才能接得下来。因为自己和沈雪姑同时练成了「太素玄功」,体内真气可以互通,故而在石门悬崖上,两人要席地而坐,双手互抵,为的就是防备老夫人会及时赶来。
如果仅是沈姑娘一人之力,只怕未必能接得下老夫人三掌,但自己是她授意混入碧落宫来的,这该如何是好?但心念一转,想到沈雪姑单打独斗,绝非老夫人的对手,自己岂能眼看沈雪姑伤在老夫人的掌下?万一她负了伤,自己就是再想救她也无能为力了。一念及此,不觉身形一下闪了出去,叫道:“沈姑娘,你一个人绝非老夫人的对手,只有在下和你联手,才能接得下老夫人三掌。”这一突来的变故,听得老夫人、楚琬、秦皓等人莫不为之一怔。
老夫人厉笑道:“好哇,南宫靖,你原来和姓沈的丫头是一路的,很好,你们只管联手,老身今晚就成全你们。”
南宫靖抱拳道:“老夫人息怒,这位沈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单凭沈姑娘一人,绝非老夫人的对手,在下……”
“不用多说。”老夫人白发飞扬,一脸俱是戾色,桀桀笑道:“老身说过成全你们,自然要成全你们,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沈雪姑没想到南宫靖会在此时挺身而出,这一来,自己本来安在碧落山庄的这一着棋子,就全盘落空了,但心里却又有着无限安慰,自己独战老夫人,本来就毫无把握,他的挺身而出,给自己增强了不少信心。她目光柔和的望着他,低声道:“你不该这样挺身出来的。”
南宫靖道:“你如果负了伤,我就无能为力了,哦,我们要不要坐下来?”
“不用,这里四面受敌,又不是在悬崖上。”沈雪姑依然低声说道:“我们只要牵着手就可以了。”
老夫人厉声道:“你们还没有商量好吗?”沈雪姑一只纤纤玉手忽然朝南宫靖身边伸了过去,南宫靖急忙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
楚琬看到这里,突然一个转身,一言不发,舍了老夫人等人,发足狂奔出去。这时大家目光都落在南宫靖和沈雪姑两人身上,谁也没去注意到她,但是李小云却暗暗看在眼里,心说:“大哥才到「碧落山庄」几天,这楚姑娘就对大哥有了情意,大哥还真是的。”
老夫人眼看南宫靖和沈雪姑忽然手牵手的并肩而立,心中暗暗奇怪,两人纵是情侣,但此时此刻也不是牵手的时候,难道他们练的会是同一种功夫?这也不对,沈雪姑是千手观音门下,南宫靖绝不会是千手观音的门下。沈雪姑左手同南宫靖握住,两人同时默默运起神功,两股真气顿时合而为一,在两人体内循环流动起来。
沈雪姑目光一抬,徐徐说道:“老夫人不是要赐招吗,我们正在恭候你发招呢。”
老夫人心中暗哦一声,忖道:他们果然练的是某一种联手合击的功夫,哼!就算合你们两人之力,也不过是两个年轻娃儿罢了,能有多少道行。口中沉哼一声,道:“好!你们接着了。”喝声出口,右手缓缓举起,这一瞬间,她本来祥和慈蔼的脸上,宛如布上了—层阴霾,目光也渐渐变成绿芒,白发随着拂拂飘动,一个人变得十分狞厉。
就在她右手举起的刹那之间,虽然还没有发掌,但沈雪姑和南宫靖已可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然袭上身来。沈雪姑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记住,由我发掌接她,你不可出手。”南宫靖不敢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老夫人右掌突然凌空击出,一道无声无息的阴柔暗劲,强大得有如山岳一般,朝两人身前压了过来。「九阴摧心掌」只要遇上有人用掌力抵抗,就会发出强大的震力。沈雪姑心知厉害,不待阴柔掌风逼近,右手疾发,迎着老夫人拍去。
练「太素玄功」必须先从「以阴导阳」开始,然后才臻阴阳调和,可知也是以阴为主,出手当然也不着丝毫风声,宛如毫不着力一般,但两股掌力,在双方中间乍然接触,就响起了一声裂帛似的异响。这一瞬间,登时狂风起于咫尺,沙飞石走,旋卷成柱,大有天地五变,昏晓不辨之概。
老夫人白发披扬,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往后仰了一仰,但却强行站住了椿。沈雪姑也被人推了一把,但推得较重,脚下不觉后退了一步,因为她左手和南宫靖右手互相紧握之故,把南宫靖也拖着后退一步。
这下激得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紧咬着牙齿,沉嘿一声,右手再扬,又是一掌,朝两人直拍过来。如果方才一掌只用了八成力道的话,这一掌上,就使出了十二成力道来了。一掌,虽然还是不闻丝毫风声,但在场的人都可以感觉得到,老夫人这一掌的威力实在惊人之极。
两丈以内,好像把空气都逼出去了,令人有窒息之感,两丈以外,却起了一阵强劲的旋风,刮得每一个人都有被吹起来的感觉。沈雪姑的右掌也凝聚了十二成力道,朝前推出!南宫靖的右手紧握着沈雪姑的左手,心头不禁暗暗担忧,老夫人这一掌似乎十分凌厉,恐怕沈雪姑仅以一只右手承担不下来。
心里这一急,就在两股暗劲要接未接之际,左手突然扬起,五指一招,猛地向左引出,使的正是佛门「接引手」。这一记,虽然减弱了沈雪姑的全力推出,,但这一记却也使得正是时候。因为老夫人一掌本是直拍过来的,含蕴着十二成内劲;但在还没有和沈雪姑内劲交击之前,经南宫靖「接引手」向左一带。「接引手」乃是内功中的巧劲,笔直冲击的力量虽大,给「接引手」轻轻一带,一股强大力道不期而然向左带出。
这时正好沈雪姑推出的内劲也相继涌到,等于顺手推舟,把老夫人的内劲加速向左方推出。这一下连裂帛之声都没有响起,老夫人受到自己发出去的内劲所带动,上身朝前俯扑了下。沈雪姑也因为推出去的力道极猛,结果没和对方内劲互撞,这一掌就像击在流水上,也身不由己的跟着朝左横跨了一步,几乎扑入南宫靖的怀里。
南宫靖慌忙左手一推,把她扶住,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沈雪姑玉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是你使了「接引神功」把她掌风引出,我才会收势不住。”
南宫靖道:“对不起,我是怕你接不下来,才冒险出手的。”
沈雪姑斜睨了他一眼,低声道:“谁怪你来了?”
老夫人两掌无功,自然越发气恼,眼看两人正在低声说话,突然沉嘿一声,仰首吐气,突然双手叉天,立时色呈腥红,双足猛然一顿,一道人影捷若魅影,朝两人头顶飞扑过这一记名为「飞天夜叉式」,原是魔教中最厉害的杀着,双手腥红,名为「血影爪」,只要被她爪风袭中,非死即伤,任你功力再高,也极难抵挡得住。
沈雪姑究竟年事不大,这类邪门功夫从来没听人说过,但她目光锐利,发现老夫人双手在前,飞扑过来,而且双爪腥红怵目,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心知老夫人老羞成怒,使出来的这一招,定然十分厉害,急急叫道:“你快发左掌,和我同时向上托起。”喝声中右手使了一记「天王托塔」迅疾上托。南宫靖闻言那还敢怠慢,左手立即跟着上托。
就在此时,突然半空中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老嫂子,你怎么施展如此歹毒的魔功,骨肉相残。”一道人影横空飞来,和老夫人在空中交叉飞过,但见老夫人像陨星般从空中直堕下来,砰然一声,跌倒在地。同时在南宫靖、沈雪姑两人面前,也飘落一个瘦高长发者人,呵呵笑道:“你们还不住手?”
南宫靖、沈雪姑慌忙收手。南宫靖不知这老人是谁,微一错愕,问道:“老人家出手赐助,想必是前辈高人……”
沈雪姑看他依然紧握着自己的左手不放,脸上一热,咳道:“你还不快些放手?”
南宫靖「啊」了一声,俊脸也为之—热,连忙放开了手。长发老人目光炯炯看着南宫靖,突然呵呵大笑道:“好小子,你不认识老夫并不重要,你娘入魔已深,只怕连她神智也受到影响,被老夫点中经穴,暂时受制,但又不能解开她穴道,倒是一件棘手之事。”
南宫靖道:“老人家,她不是晚辈的娘,她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长发者人脸色一沉,晚道:“你知道什么?老夫比你清楚得多。”
沈雪姑道:“老前辈,此地离万松山庄不远,晚辈的意思,不如把这位老夫人送到万松山庄去,也请老前辈枉驾一行,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长发老人道:“老夫就是为了他们母子二人来的,自然要去的。”
沈雪姑喜道:“老前辈能去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碧落山庄的人,除了平日伺候老夫人的两名绿衣丫环站着没走,总管秦皓、副总管管巧巧,和六名使女,以及抬轿的四名大脚婆,都已走得没有影子了。祝小青道:“那我们就快些走了,看了经穴被制的老夫人一眼,望望南宫靖,又道:“大哥,这位老夫人……”
李小云道:“你别急。”一面朝两名绿衣丫环招招手道:“你们过来。”
两名绿衣丫环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道:“老夫人伤得很重吗?”
“你们老夫人只是被制住了穴道,不碍事的。”李小云道:“别人都逃走了,你们为什么不走呢?”
那丫环道:“小婢二人平日是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没有醒来,小婢二人自然不敢走了。”
李小云问道:“你们两个倒是忠心得很,叫什么名字?”
那丫环道:“小婢叫飞霜,她叫飞电。”
李小云道:“好了,你们抱着老夫人,跟我们走。”
飞霜为难地道:“这……”
李小云叱道:“我们不会害她的,还不快去抱起来,跟我们走?”
飞霜道:“你们真的不会害老夫人吗?”
沈雪姑道:“你们只管放心,我们岂是乘人之危的人?”飞霜望望飞电,只好走过去双手抱起了老夫人。
李小云道:“你们走在前面,如想乘机逃走,休怪我出手无情。”
两个丫环不敢作声,只好抱着老夫人走在前面,由李小云、祝小青紧跟着她们身后而行。南宫靖、沈雪姑陪着长发老人走在最后。长发老人目光斜睨,问道:“小娃儿,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南宫靖道:“晚辈从未见过老前辈,是不是老前辈认错人了?”
“哈哈。”长发老人大笑道:“你叫南宫靖?是不灭的徒弟对不?”
“是的。”南宫靖道:“原来老前辈认识家师?”
“岂止认识?”长发老人道:“你知道不灭大师怎么会收你做徒弟的?”
南宫靖愕然道:“这个晚辈不知道。”
长发老人哼道:“是老夫抱你去请你师傅抚养的。”
南宫靖听得一怔,这话他听师傅说过,自己是师傅的一位方外好友送去的,不觉惊啊出声,说道:“你老人家……”
长发老人打断他的话头,又道:“你知道怎么会姓南宫的吗?”他这话问得奇怪,姓南宫,自然是南宫一姓的子弟了。
南宫靖因他问得奇怪,一时不好出声。长发老人呵呵一笑道:“老夫把你抱给不灭,不灭问老夫此子姓什么呢?老夫告诉他:此子身负奇冤,暂时就姓老夫的姓吧,说完老夫就走了。”
南宫靖身躯一震,本来在奔行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朝长发老人面前跪了下去,说道:“老前辈,那晚辈究竟是姓什么呢?我爹娘……”
长发老人道:“你起来,前面快到万松山庄了,老夫既然来了,自会告诉你的,你爹过世已有多年,你娘,老夫不是把她救下来了吗?”
南宫靖听得又是一怔,说道:“老前辈是说碧落山庄的老夫人?她……真是晚辈的娘?”
长发老人道:“老夫还会骗你不成?”
沈雪姑一路已经听出一些原委来了,忙道:“南宫兄,你暂时不用性急,其中只怕有许多曲折经过,且等到了万松山庄再说吧。”刚说到这里,只见十几条人影,从大路奔行而来。
李小云朝飞霜、飞电二人喝道:“你们退后。”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和祝小青并肩站到前面。来人脚下极为快速,眨眼工夫,已渐渐接近。
沈雪姑含笑道:“二妹、三妹,来的是药师前辈。”过没多久,双方已逐渐接近,那正是由卞药师领头,率同陆其昌、何津航、万点星、王牙婆和八名神灯教武士,赶来支援的人。
李小云叫道:“药师前辈,你们到那里去呢?”
卞药师笑道:“老朽等人就是赶来接应你们的,哈哈。咱们出庄只跑了三里路,就在这里遇上你们了,这样咱们就可以少跑些路了。”
李小云道:“药师前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把碧落山庄的老夫人点了穴道,带回来了。”
卞药师听得大出意外,看了飞霜手中抱着的老夫人,诧异地道:“她就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沈雪姑忙道:“卞伯父,今晚多蒙这位老前辈相励,不然,只怕侄女和南宫兄二人还接不下来呢。”
长发老人呵呵笑道:“这位大概就是名满武林的卞药师了,老朽久仰得很。”
卞药师连忙还礼道:“老哥过奖,在下正是卞无咎,还没请教老哥如何称呼?”
长发老人呵呵一笑道:“老朽南宫望。”
卞药师口中惊「啊」一声,面露惊喜之色,连忙抱拳道:“老哥原来是昔年号称五行叟的南宫老人,卞某真是失敬之至。”
南宫老人大笑道:“老朽昔年隐居五行山,大家不知道老朽姓名,就指老朽是五行山的老叟,如此而已,贱名何足道哉?”
卞药师道:“老哥能光临万松山庄,真是太好了,此次能仗南宫老哥神威,一举擒下碧落山庄老夫人,江湖上可以消敉一场劫杀,实是武林之幸。”
南宫老人微微摇头道:“只怕未必,碧落山庄的这位老夫人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已,其实她本人也是受害者,而且所受的害,比别人还深呢。”
卞药师吃惊道:“难道碧落山庄幕后还另有主使的人?”
南宫老人微微叹息一声,道:“此事一言难尽,咱们且到庄上再说吧,老朽一直担心着宁件事。如今有你卞药师也在万松山庄,事情就好办了,咱们快些走吧。”他指的当然是老夫人了。
卞药师急忙吩咐万点星先进回庄去通报,万点星领命之后,立即施展轻功,赶回庄去。李小云问道:“药师前辈,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卞药师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哦,李姑娘的令尊,已经被咱们截下来了。”
李小云还待再问,沈雪姑轻轻扯了她一下衣角,低声道:“你待回去再问吧。”
卞药师、南宫靖、沈雪姑三人陪同南宫老人,边走边谈,沈雪姑把自己三人此行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不多时,已到了万松山庄门前,只见几名庄丁手挑气死风灯,门口早已有一大群人站在那里等候。看到卞药师陪同南宫老人走近,由万青峰为首,一齐迎了上去。
万青峰连连拱拱手道:“南宫老前辈光临寒庄,万青峰迎迓来迟。”和万青峰一起出来的少林智虔、智通二位大师,神灯教主宁胜天,和八卦、形意、武功三派掌门人等人,一一抱拳行礼。
南宫老人笑道:“老朽深夜造访,怎敢当得万庄主和诸位道兄出迎?”当下由卞药师替在场的人一一作介,然后一起人庄,在大厅上落坐。李小云、祝小青押着飞霜、飞电抱了老夫人一起进入大厅。
宁胜天等人早巳听万点星赶来报告,只知南宫老人拿下了碧落山庄的老夫人,详细情形并不清楚。此时看到两名绿衣丫环抱着老夫人进来,宁胜天不觉问道:“这位老夫人……”
卞药师已经在路上听了个大概情形,好像老夫人也是被害之人,这就站起身道:“老朽方才听南宫老哥口气,好像这位老夫人不但不是主脑人物,而且也是受害之人,此中情形,还是请南宫老哥来说吧。”
南宫老人摇手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晚贵庄必然也发生了变故,沈姑娘一行,也另有经过,要向诸位报告,老朽之意,不如先让大家把经过情形作了交代,老朽再说不迟。”
宁胜天点头道:“南宫老哥此话不错,咱们先把今晚之事,让大家了解了,再作探讨,庄上发生的事,就由我兄弟说好了。”一面就把宓飞虹借释放被迷失心神的人为由,如何发动袭击,幸好庄上早有准备,经过一场搏斗,碧落山庄来人只走脱了宓飞虹、田五常、邢铿三人,详细说了一遍。
接着由沈雪姑站起身,报告自己三人奉密柬行事,在辅村休息之时,如何遇上老夫人一行。本来自己要南宫靖打入到碧落山庄去的,接下去说自己一人无法和老夫人抗衡,南宫靖只好出手,和自己联手对付老夫人,最后幸蒙南宫老人现身,制住了老夫人,详细说了一遍。
南宫老人一拍巴掌,点头道:“这就难怪了,难怪我从龙眠山庄救出的是侯元那小淫贼,他还想骗老夫,被老夫结果了。”众人这才知道侯元为什么失去了下落。南宫老人目光抡动,看了在座诸人一眼,才道:“好,现在诸位都说完了,且听老朽先讲一段往事。”
南宫靖因南宫老人说老夫人是他亲生之母,心头早已憋得急不容待,忍不住问道:“老前辈,我娘……
南宫老人道:“小娃儿,你稍安毋躁,听老夫把话说完了,你自会明白的……”接着说道:“长安上官平,原是少林北派俗家弟子,武功出自家传,其父上官鼎,曾开设金鼎镖局,有长安一鼎之称,老夫那时才三十出头,蒙他不弃,许以忘年之交,老夫如果到长安去,就在他镖局里落脚。那时上官平才十来岁,后来老夫厌倦江湖,住到五行山去,就很少到长安去……”大家听他述说往事,没有一个人出声。
正好庄丁沏上茶来,南宫老人取起茶碗,喝了一口,续道:“那金鼎镖局和水胜镖局只隔了—条巷子,上官平和永胜镖局少东罗永椿自幼相识,稍长就结为兄弟,有一年上官老哥去世,上官平就把金鼎镖局收了。因为他是少林一派,心慕少林寺,遂去少林朝山,畅游少室,竟被他在少室山一处岩洞中无意得到一具石函,里面藏的竟是达摩祖师手着的「洗髓经」……”大家听得出神,大厅上更是鸦雀无声。
南宫老人接下去道:“他回家之后,一直秘而不宣,但因罗永椿是他结义大哥,就把得经之事和罗永椿说了。罗永椿是个极工心机的人,存心谋夺经书,有一趟镖,是一个臣宦返乡,其中有不少珍宝,罗永椿故意说这条路不甚安宁,恐怕出事,恳求上官平帮忙押运。上官平慨然答应,不料罗永椿暗中勾结黑虎神候敞,意欲在中途把上官平置于死地……”
李小云忍不住道:“白虎门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个门派,侯敞怎么会是劫镖的强盗呢?”
南宫老人笑道:“白虎门本来就是黑道上的门派,不过白虎神暴本仁还算正派,所以一个叫黑虎,一个叫白虎。”他接下去道:“就在侯敞劫镖之时,恰巧皖西三侠路过,看到上官平使的是少林路数,但已落尽下风,就助上官平把候敞击退。又遇上神灯教金惟能、金刀门郭东升,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一见如故。”
他取起茶碗,又喝了一口,续道:“其实金惟能和郭东升,是看黑虎神侯敞败在皖西三侠手下,心有不甘,故意放出口风,说上官平身上有一册达摩师祖手着武功秘发,才寻来的,岂是真的存心和上官平结交?皖西三侠中的雹天柱又在无意之中听到金、郭二人的谈话,又把这消息告诉了李天群和谢东山,于是这一干人故意竭力笼络上官平,表示义气,一同把镖护送到地头,其实各怀鬼胎,谋夺秘笈……”
李小云本来听说爹帮上官平击退黑虎神侯敞,心中还暗暗高兴,认为爹和二叔、三叔,毕竟是行侠仗义的人,但听到后来,爹竟然也想夺取秘笈,不禁暗暗攒了下眉。
只听南宫老人又道:“这趟镖有许多高手护送,自然平安无事,回程途经庐山,又遇到黄龙寺的方丈智明,坚邀大家去黄龙寺盘桓,其实罗永椿一路跟踪下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把消息透露给了智明。智明认为达摩秘笈乃是少林寺之物,他是少林寺智字辈出掌黄龙寺的人,自是理所当然应该收回的,但和上官平同来的有许多高手,自思不易得手,遂在素斋中下了毒药……”
智虔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智明师弟怎可妄生贪念,罪过罪过。”
南宫老人又道:“怎料众人之中,神灯教金惟能和郭东升都是黑道出身,江湖经验老到,及时发现素斋有毒,事有凑巧,黑虎神侯敞却在此时夜探黄龙寺,智明正好把下毒之事诿之黑虎神,双方引起激战。”
祝小青愤然道:“什么白道、黑道,这些人真该死。”
南宫老人又道:“除了皖西三侠,参与其事的人,大半都已死在旋风花下了。”接着又道:“黑虎神这次邀约了不少黑道高手,照说,双方动上手,自然壁垒分明,但是上官平这一边的人,大家都志在秘笈,是以这一场搏斗下来,上官平成为众矢之的,身上有十数处致命剑伤,当场伤重致死,众人搜身之后,并没有搜到秘笈。”
李小云道:“他秘笈可能留在家里了。”
“大家也正如你的想法。”南宫老人道:“这些人就赶去他家搜索,但上官平的妻儿早已得到风声,逃匿无踪,他们也没搜到这册秘笈,于是大家都怀疑这册秘笈是上官平的妻子携走的,江湖上明查暗访了十八年,依然毫无一点消息。”大家依然静等下文,谁也没有发言。